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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昔日旧友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响不断,中间间或有停顿,但始终连绵不绝。
浴室门外,安锋沉默片刻,平静地回答:“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不想谈论。”
浴室内的水声突然变流畅了,莲蓬头下的女子处于呆滞状态。安锋平静地等待着,康姆透赶紧端着酒杯过来插话:“苏珊娜,你感觉怎样?”
转过身来,康姆透低声追问一句:“凯恩,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安锋的脸顿时青了。
安锋的回答是典型“特工回答”。一般情报人员遇到别人追问敏感问题时,既不想撒谎又不想违反保密协定,都采用这个态度——拒绝谈论。康姆透的追问其实是想缓和气氛,同时隐晦的告诉浴室里的爱女:这件事有可能牵扯到保密协议。
康姆透是爱女心切了,他没有意识到,这句追问本身已违反了保密协定。
安锋什么时候加入情报机关,康姆透无权追问,即使他身居高位、身兼要职,他依然无权知道安锋的底细——因为这个任务,保密级别远比康姆透所享有的级别高。
熟知内情的人想要装傻,这是个高难度的任务。康姆透知道安锋的底细,他知道安锋就是特工一枚,他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一句追问……他忘了自己的女儿还不知道情,他忘了安锋需要在女儿面前扮演一个痴情的、专一的……平民护理师。
安锋什么时候加入情报机关的?如果安锋加入的早,在接受这次任务前安锋已完成训练课程,成为一名正式人员,那么他与过去女友相处,就是在女儿重伤昏迷时。这个时间段落在女儿眼中,就是:安锋与女儿相恋时,他脚踩两只船,同时与另外的女人交往。
但如果安锋加入的晚,是在女儿重伤昏迷后与电话女友交往的,那么女儿可以原谅他,她刚才说了:可以理解安锋交往新女友。
“什么?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安锋竭力想挽回:“我不想谈论这个,是因为……我想保留一点个人空间。”
有些时候,解释就是掩饰。越是希望描补,有可能暴露更多的真情。
浴室内,苏珊娜凝立在水龙头下,听任水流哗哗流过**的身体,这时她脑海中波涛汹涌,感觉这种回答方式……虽然令她心里很不舒服,但这种说话方式很熟悉,记忆里,她无数次用类似的回答应付别人的追问,她无数次如此应付闺蜜,以及男友。
站在莲蓬头下,记忆的片段丝丝缕缕涌上心头,忽然间她明白了父亲的暗示:安锋有可能……脚踩两只船。
罢了罢了,苏珊娜身子动了起来:电话中的女人也在说,安锋失去联系了很久。这段时间里,想必安锋一直在照顾她看护她。这个男友也许有点花花公子气,也许有点花心,也许见一个爱一个,但至少对她付出了真情,至少对重伤昏迷的她可谓无微不至。
这是她的选择,虽然当初做出这选择的理由,她已经回想不起来了,但她要为此负责。父亲虽然爱护她,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苏珊娜再不去关切浴室外的交谈,她向浴室外吼了一嗓子“我很好”,随即专心致志地感受身体的状况。
胳膊很灵活,指头很敏感,嗯,似乎力气大了很多,她有点控制不住力量,稍一使劲,把洗发香波的瓶子捏爆了。准备去搽水雾弥漫的镜子,一不小心将玻璃按碎。开关水龙头时她竭力控制力量,但似乎她拧过的水龙头,灵活过度了,好像螺丝扣松了……
种种不顺意下,苏珊娜勉强洗完了澡,等她走出浴室时,身后的机器人开始修理浴室各项损坏器材,苏珊娜有点害羞,她不好意思的在机器人引导下走进厨房,在此期间她什么都不多想,见到安锋马上道歉:“凯恩,我恐怕……”
原本是想道歉的,但苏珊娜看到安锋的动作,她瞪大了眼睛。很惊奇,明明屋内高科技程度很高,安锋却披着围裙,赤膊上阵地忙碌在炉灶上,煎鸡蛋、炸牛排、烧安康鱼。坐在餐桌上的父亲,以及那位大个子保安,似乎对这一切很坦然,他们神情自若的享受着安锋的服务。
“……我恐怕弄坏了浴室的龙头”,苏珊娜语声越来越低。
厨房里的几个人似乎没听到这句话,安锋随意的招呼:“来吧,快吃点。”
黑胡椒洋葱的味道冲进鼻翼里,苏珊娜顿时感到胃肠蠕动起来。她顺从地坐在餐桌上,安锋立刻端上病号饭——一块鸡蛋大小的牛排、一份皮蛋瘦肉粥。
“你的消化功能很久没用了,先来点流质食品,让胃肠适应一下”,安锋爱宠的口气令苏珊娜无法拒绝。
一旁的康姆透轻轻松了口气,附和道:“苏珊娜,听他的,他把你照顾得很好。”
吞下去第一口稀粥,苏珊娜还有点矜持,但随着她味蕾的觉醒,苏珊娜顾不上形象了,她狼吞虎咽、她饥不择食,她恶狠狠地将整盆粥吞了下去。众人不觉都停下刀叉,默默地看着苏珊娜。等苏珊娜呐喊“还要”时,安锋过去扯起了她,坚持说:“来,慢慢地走几步,然后我们去卧室,我要给你检查一下……”
给苏珊娜准备的卧室简直就是个医疗室,安锋熟练地对苏珊娜做各项检查,苏珊娜躺在床上,很享受这种被照顾的感觉,等安锋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闭着眼睛呢喃:“你是个熟练的医生,谢谢,这么久,全靠你照顾,谢谢你。”
安锋笑了笑,对病床前的康姆透说:“先生,你也可以休息会儿,估计苏珊会睡四个小时……”
“我已经睡了很久了,我希望你……今晚回来陪我”,苏珊娜迷迷糊糊的说。
“很抱歉,宝贝,今晚让你父亲陪你吧,我可能回阿里的很晚”,安锋吻了一下苏珊娜的额头,随手替后者盖上被子。
康姆透递了个眼色过去,安锋轻轻摇头表示拒绝,他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苏珊娜的卧室——照顾苏珊娜,只是份工作。他还有自己的私人生活。
客厅里阿盖尔已换上一身司机制服,安锋穿一身简单的西装,外形如平常华尔街银行职员一般普通。阿盖尔开车直接上了跨海大桥,来到纽约布鲁克林区,一转身的时间安锋跳下汽车,钻进了附近一个小巷。从小巷出来,他已经换上另一套服装,手里拎着个褐色公文包——这小巷内有安锋一套房产,里面没其他东西,全是各种衣物,安锋喜欢在这里变装出游。
肯尼迪机场就在布鲁克林区,搭车来到机场附近的公寓楼,安锋拨了个电话告知对方,等他走进公寓楼时,一个玲珑妙曼身躯已焦渴的迎候在楼道里。两人初见面什么都没说,女人温柔地接过安锋手里的公文包,像妻子迎候下班丈夫一般将安锋迎进门里,等房门关闭,女人狂烈的扑进安锋的怀里,不可抑制的亲吻着安锋的脸颊。
“坏东西,你这个坏东西,我找了你很久……”韩芷烟悲不可抑,她不喘气的吻着安锋,换气的间歇如此呢喃。多年未见,两人的个头已相差很多,一米七的韩芷烟尽力直起身子凑到安锋的脸前,疯狂地吻着安锋的嘴,舔着安锋的脸,似乎想要把安锋的身上全都舔于净一样。
其实,想找到安锋,一直都有明显脉络可循——找斯蒂文律师。即使他当面否认有这么个客户,但安锋事后肯定会知道消息。韩芷烟这次东寻西寻,茫无头绪下忽然想起,在斯德哥尔摩她曾听安锋说过,有位律师来帮他办理成年手续。于是她找到了斯蒂文,于是她有了安锋的新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