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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慈道:“师恩浩荡,岂可不为之守,如昔日孔子殁后故事?还请宏辅往劝曹公,宽放我等吧。”是勋心说那怎么能比?孔门弟子当初几乎全是白身,想当官儿都没人要,就算不给老师守丧,闲着也是闲着。可如今你瞧这灵堂上下,千石以上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百石以上一搓一大堆,正如我所说的,朝廷要把这些人全都放走三年,干脆倒台重组政府得了。
他不禁斜眼瞟向郗虑,心说咱们中间要说爬得高的,除了我就是你啦,你就真舍得这御史大夫之位吗?搁在秦代和前汉,那就是副丞相啊!再说了,郑门弟子好不容易充斥朝廷,使郑学成为官学,这要是连官员带太学生全跑了。那不还得复归今文派的天下?你身为大师兄也好。想当新掌门也罢。你就真敢下这决定?
就这么一斜眼,正好撞上郗鸿豫的目光,就听对方似乎在喃喃自语:“如昔日孔子殁后,孔子殁后……”是勋明白他的意思,是想提醒自己前数日让诸葛亮捎过来的那句话。随即又听郗虑道:“如此,明日便扶先生灵柩上路,至于守丧三年,且再商议。”
刘琰一瞪眼:“师恩如海。岂可不守?”
是勋心说呦,敢情你们这俩“琰”凑一块儿去了,估计也就你们这态度,才让郗虑察觉到郑门有分裂之虞,自身的新掌门地位也未必可保吧。话说刘琰自随郑玄入京后,即被任为中郎,然后那么多年一直还是中郎,没有丝毫的进步——就看原本历史上他在蜀汉的表现,这家伙便不可赋予重任,曹操、荀彧又不是瞎子。肯提拔他才怪。而崔琰虽然实管冀州之事,名位也不甚高。这种官儿辞了就辞了吧,正经靠三年的时间守丧养望,还有机会卷土重来。郗虑则不同,要是丢了御史大夫之位,就很难压得住那些师弟们,而他要是坚决不肯辞官呢?二“琰”正好趁机攻讦,把他给扯下马来。
汉代与后世不同,官员大多只有职,偶尔有爵,没有太多虚的什么勋啊、位啊、散官啊。后世一个三品官辞了职,但是其品位还在,再起家起码能直接从四品走起;这年月没职就是没官,等同庶人(除非有爵),即便复起,最好的起点也不过郎官而已。当然啦,入权臣曹操之幕,名义上无朝职,实际上起点更高——是勋就是这么为自家打算的。
可是郗虑不成,他官至卿相,没脸面再去做别人的幕僚,真要辞了官,除非天子特命,或者三府征召,再想爬回原位,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他可绝对舍不得!
所以是勋瞧明白了,虽说众人都说上表辞官,但崔琰、刘琰等人大概是真辞,郗虑却是假的,只为表个态而已,他才不肯去郑玄坟头上枯守三年哪。而自家辞职虽然弄假成真,但也不打算浪费三年的大好青春——这事儿,我还得跟曹操好好说道说道去。
当下一拱手:“如此,勋即往拜曹公,以申诸君之志。”
是勋从郑府里出来,诸葛亮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门外等他。作为郑玄的徒孙,孔明已经于前两日过来磕过头啦,还以老师是勋的名义致了赙钱,所以今天就不跟进去了。是勋本是跨马而来,但身为朝廷重臣、一方守牧,在许都街道上总是骑马而行,实在有失体面,所以诸葛亮赶紧让人去府上取了马车过来。
是勋乘上马车,匆匆地就奔了司空府。话说自袁绍辞去大将军之位后,众臣皆举曹操代之,可是曹操一连多道辞表,就是不肯答应。谁都不明白曹操究竟在犹豫些什么,只有是勋暗中摸着了点门儿——曹操大概是想做丞相吧,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就是这么干的呀!
进得府中,登堂入室,曹操正跟堂上等着他呢,身旁还侍立二人,一个是曹昂曹子孝,一个是曹政曹安民。是勋上堂,拱手参见,然后就对曹操说:“勋先往郑先生府上致祭,后来拜谒主公,主公勿罪。”
是勋如今是朝臣,不是曹操司空府中的属吏,照道理不应该称呼曹操为“主公”,但他故意在私底下一直这么叫,暗示曹操:咱可是自己人啊。
曹操捻着胡须,微微而笑:“先亡而后存,礼也,吾安能怪罪宏辅?然而……”伸手朝侧面一指:“不礼吾弟,又何故也?”
是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这才大吃一惊:“去疾已返京乎?!”自己竟然又没注意到,敢情堂上还有第四人存在哪!
曹德曹去疾回老家谯县给老爹曹嵩守丧,正好三年,才刚返回许都——他要是早点儿回来,是勋或许就已经听说消息了,未必注意……估计还是注意不到他,这“石头帽小子”无存在感技能一开,估计百万军中亦可闲庭信步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