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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除宰相,设立内阁这件事儿,在当时人看来,不过是昭武皇帝陛下为防止相权过大,所做的分权之举。其意义有多深远,能给这个伟大的民族带来什么,至少现在还无从得知……就连秦雷这个始作俑者,都无法说清楚。
但这并不能影响到隆威郡王殿下的好心情。昭武帝一训完话,他便笑眯眯的离了御书房,在明媚的阳光下伸个大大的懒腰,喃喃嘟囔道:“回家睡觉去喽。”
刚走出没多远,却见着新鲜出炉的宣政殿大学士正站在不远处向自己望来。
一看见秦雷出来,秦霖便颠颠的凑上来,嘿嘿笑道:“兄弟,干啥去?”
秦雷苦笑一声道:“原本打算去睡觉,但现在看来是睡不成了。”
“这响晴薄日的,睡什么觉啊。玉带河边新开了家醉仙楼,听说红火的一塌糊涂,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秦霖完全没想到一个大馅饼就这么吧唧砸在自己头上了,一直到现在,这位殿下还有点晕菜呢。他是越寻思就越觉得自己得找人问道问道,便连忙拉住要回去补觉的秦小五,死皮赖脸的要请他吃饭。
秦雷恼火的哼哼几声,转身跳上车,粗声道:“上来吧,还让我给你找人墩吗?”
老三挠挠头,只好抓着门框,笨拙的爬上车,钻进了车厢,拍拍膝盖上的土,他苦笑道:“兄弟,不是我说你啊,大秦朝比你富贵的还有几个?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讲究呢?”
秦雷的身子完全靠在长椅上,端一杯草莓酸『奶』。用麦秸做的吸管猛吸一口,闭目享受道:“不讲究?你说咱们大秦谁能喝着这个?仅此一家别无分号。”[]权柄406
秦霖知道他那个什么荣军农场中牛宝马黄特别多,从桌上也端起一杯,饶有兴趣的学着他地样子,用一根麦秸一吸,便喝了一嘴黏糊糊的东西。
秦霖刚要张嘴吐出来,却发现秦雷正用吃人的目光望向自己,他只好委委屈屈的含在嘴里,却也品到了其中酸甜香醇的美妙滋味。这才将其咽下去。长舒口气道:“还挺好喝的呢。”嫌喝得不痛快,便把那麦秸抽出来扔一边,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把一圈短须都染成了白『色』。
秦雷瞪一眼忍不住要笑的石敢,转移老三注意力道:“现在喝这玩意儿有点早,等着天再热点儿。就更过瘾了。”
听他这一说,老三不禁打个寒噤道:“真凉啊。”却又抵挡不住那美味的诱『惑』,将剩下地半杯搁一边道:“还有没有了?给我点回去热着喝。”
秦雷点头笑道:“这是样品,送来给我尝尝的,”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小坛子:“虽然不多,但还能供得起你喝。不过,这玩意儿一加热就没意思了,还是凉着喝好。”
秦霖眉开眼笑道:“我可以放在冰窖里,等夏天再拿出来吃。”
秦雷喝口酸『奶』,摇头笑道:“这玩意儿可保存不了多久。要是吃出人命来,我可不负责。”
秦霖依依不舍的看那小坛子一眼,小声道:“那就等着夏天再给我吧。”
秦雷点点头,笑道:“好吧,如果没忘了的话。”
秦霖突然嘿嘿道:“我说兄弟。你那农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好东西,怎么不想着赚俩钱花花呢?”
秦雷翻翻白眼道:“有什么意思?能挣几个钱?真无聊。”他虽然财务状况仍旧堪忧,但百八十两银子却实在看不到眼里去。
秦霖嗤笑道:“兄弟啊,你真是抱着金鸡要饭。”说着挠挠头,龇牙咧嘴道:“你知道内府出品地尚秀坊胭脂多少钱一盒吗?”
秦雷眯眼道:“多少?五两?”在他心中,用这么多银子买一盒水粉,已经是罪过了。
秦霖摇头哈哈大笑道:“我说兄弟,你说的是寻常水粉店里的货『色』,”说着伸出一根手指道:“只要这胭脂盒上面印上尚秀坊三个古『色』古香的小篆,最少这个价……”
秦雷看着他的手势。狐疑道:“一百两?太离谱了吧。”[]权柄406
秦霖摇头晃脑的笑道:“兄弟老土了吧?你那一百两,连个盒子都买不起。告诉你,最少一千两!”
秦雷两个眼睛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张嘴结舌道:“抢劫啊?这谁能买起了?”寻常人家里能折合个千八百两银子,就正经算是富户了。他无法想象,有人能无聊到用一个富户的全部财产。换一盒擦脸的东西……
秦霖见他舌头都伸出来了。爽的简直不能自已,眉飞『色』舞道:“知道这世上什么最值钱吗?”一提起生意经。这小子顿时神采焕发,跟打了鸡血似的。
秦雷已经彻底呆滞了,木然地摇摇头,便听秦霖神神秘秘道:“稀缺!这世上就是这玩意最值钱。”
“喜鹊?”秦雷奇怪道:“方才树上还停着一群呢……我怎么看不出有多值钱呢?”
秦霖差点摔在地上,吐沫横飞道:“拉稀的稀、缺心眼的缺,稀缺!不是喜鹊!”
“哦,拉稀的缺心眼啊……”秦霖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引得秦雷哈哈大笑。
笑一阵子,秦雷才正经道:“你是说什么东西稀罕,什么东西就值钱是吧?”
秦霖苦笑道:“你不挺明白吗?那还耍我干嘛?”话虽这样说,但还是解释道:“这世上不缺两种人,一种是穷人、一种是有钱人。世道越『乱』,这两种就越多。”说这话的时候,他像个哲学家。
但只是一眨眼,秦霖便把那副悲天悯人地心肠收起,换上一番『奸』商面孔道:“我感觉吧,挣没钱人钱。你会越来越没钱;只有挣有钱人的钱,你才会越来越有钱。所以穷人自不消提,咱们要赚就赚富人的钱。”
说着忍不住显摆道:“就拿一盒尚秀坊的水粉来说,虽然用地是最金贵的材料,其实也就是十两银子的本钱。再扣掉杂七杂八的费用,我只要卖出一盒去,就能赚个九百多两银子。若是想从寻常人身上挣到这些钱,怕是要卖出四五百盒上等水粉才行。”
秦雷咋舌道:“太黑了吧?”
“黑?”秦霖撇嘴笑道:“要想挣有钱人的钱,他们的心态你得把握住了。而有钱人又分两种。一种是贫穷乍富地暴发户,一种是几辈子挣下的家业,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那种。据我观察,还是前一种人多地多,要占到八成以上,而后一种人还占不到两成。这两种人你得区别对待:要有重点。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秦雷发现,这是认识老三这几年间,他最光彩照人的一次。不忍破坏他的兴致,便笑着凑趣道:“还要讲策略?”
“那当然!”秦霖唾沫横飞道:“这前一种人,可能一时间因为什么原因发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唯恐别人怀疑自己地财力,那是什么贵、什么流行买什么,根本不在乎价钱。”
“但这种人有个『毛』病,因为毕竟穷过。从骨子里还是很抠地,若他们觉着一样东西贵的离谱,别人又都不用,是不会当那个冤大头地。”秦霖狐狸似得眨眨眼,咯咯笑道:“所以这些人只能跟风。不能引导『潮』流,要想打开销路,还得靠后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