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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驻防兵便不幸的担任了故事中的倒霉蛋。齐国驻防兵比秦国原先的地方卫所强点有限,自然比不过操练刻苦的边防军了,跟着跑两步就被远远的拉在了后面。
在秦军骑兵看来,疲于奔命的齐军都是一个个的十两大银锭子,当然不会分什么驻防边防的,将落在后面的齐军分割包围,尽情的屠戮。
被包围的部队太多了,足足有近万人,一直到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最后一个齐军才被十几根长枪高高挑起,还没落地便被杀顺了手的秦军取了首级。
整整一个白天,秦军便斩首十二万,取得了一场彻彻底底、无可辩驳的大胜!但将士们仍不知足,毕竟参战部队四十万、刨去阵亡重伤的四万多,还有三十五万秦军呢,狼多肉少啊……
那些没捞着好处的秦军连夜分兵,一路南下去攻击永宁、另一路北上去为洛阳解围。不过白日里上阵的二十万部队,没有参加这次行动,不是他们高风亮节,而是已经筋疲力尽,至少要修整三天,才能恢复再战之力。
在王爷的严令之下,京山军的三位统领只是带着部队意思了一下,便早早便收了兵,毕竟京山军待遇优渥,不差这点钱。
在别的部队仍然乐此不疲的剿杀齐军时,京山军已经把战场打扫干净,把受伤的同伴送去医疗营,并将阵亡袍泽的遗体收殓了回来。
与四周的疯狂气息不同,京山军营中一片肃穆。兵士们按照大队为单位,围成一个大圈子。圈子中央,是整齐躺在那里的逝者,以及正在送他们最后一程的王爷。
秦雷换了一身素白的战袍,神色肃穆庄重,他走到一副担架前,便会弯下腰,向牺牲的将士鞠个躬,这才从其戴的项链上掰下一半身份牌,放在石敢捧着的红色丝绒布托盘中。
将剩下的一半身份牌,掖回阵亡的将士的衣服里,再深深看那年轻的面孔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其永远刻在心上一般。最后才双手把崭新的白布拉上,盖住了逝者的面孔。
秦雷又走到下一个身前,重复方才的动作,再下一个、再下一个……一丝不苟、不厌其烦,就像对待第一个那样庄重。
士兵们的视线紧随着王爷移动,心中满是对牺牲袍泽的哀思。但秦霸是个例外,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左起第二具尸体,那是阵亡将士中军衔第二高的一个……第三师第二营第一大队大队副,准尉秦亢。当然,按照条例,牺牲将士自动晋升一级,他已经是少尉秦亢了。
但秦亢想必不喜欢这样的晋升,虽然已经从头到脚蒙上了白布,但秦霸感觉自己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呲牙咧嘴的难看笑容,听到那句:‘我他娘的偏不欠你情!你要是敢下来我就抹脖子!’
与看上去总没正行的秦亢相比,他感觉平日里牛皮哄哄的自个,简直怯懦的像个鹌鹑……当黑甲骑兵开始反击,他便疯了一样的冲回那个大坑,却见到秦亢身中十几箭,早已死透了。他顿时明白了,定是因为齐军听到了两人交谈,在没有逮到自己之后,便那不能移动的秦亢泄愤了……
秦霸感觉有一百种情绪在胸中翻腾,任何语言也无法描述他此刻的感受。他干脆什么也不想,就这样定定的看着秦亢。唯一确定不疑的是,自己下半辈子不仅要为自己活,还要替这个人活着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脩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脩我甲兵。与子偕行!”不知是谁起的头,京山军的将士们低声唱响了已经溶入灵魂中的军歌。
伴着这苍凉悲壮、诉说着袍泽间深沉感情的歌声,秦雷终于为最后一个逝者蒙上了白布。费力的直起早已酸痛难忍的腰,秦雷挺直了胸膛,目光注视着满面戚容的官兵们,歌声便渐渐消失了。
结果石敢手中的托盘,秦雷沙哑着嗓子道:“一共四百七十位同袍,先我们一步,登上了极乐。”这个数目在别军的将领看来,绝对是微乎其微的,但对一贯奉行精兵政策的秦雷来说,简直是在用刀子剜他的心。
兵士们纷纷低下头,他们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损失,已经被近五百兄弟牺牲的噩耗压得喘不过去来。
“对于我们来说,失去了四百七十个好兄弟,我们悲痛欲绝、伤心流泪。但比起四百七十个破碎家庭,我们的悲痛又算得了什么?”秦雷轻轻抚摸着一个个冰凉的身份牌,那上面还带着斑斑的血迹。他的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一个劲儿的打转,长叹一口气道:“而我们能带回去的,就只是这些带着他们气息的小牌子……”
“这些人我大部分都认识,不骗你们,确实都认识。”秦雷的目光在将士们脸上划过,每个人都能感到他痛彻骨髓的悲伤:“我并不认识你们中的大多数,但我认识他们中的大多数。因为他们都是京山军的第一批新兵,是孤王亲手教出来的。”
“他们大部分已经成为小队长、中队副,优秀的甚至成了中队长、大队副、乃至大队长!他们都是你们的老大哥!”
“为什么躺在这里的是他们呢?因为他们把死亡的危险扛了下来,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们和我!”
将士们面上的戚容更胜,已经开始有哭声传来……
“不许哭!”秦雷突然一声暴喝,擦擦自己的眼眶,大声吼道:“谁都不许哭,不能让袍泽的英灵在天国笑话我们!”
“逝者逝矣,对这些替我们牺牲的老大哥,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报仇!杀敌!”将士们的吼声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