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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冷枭出面儿联系里昂开始,他一直在犹豫。最后,在这次陪权世衡回国之前,凭着当年在爱尔兰特种兵大赛上的交情,里昂答应陪冷枭深一场戏。前提条件,是在他没有确认权世衡杀了他的家人之前,他们谁都不能伤害权世衡,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冷枭同意,权少皇也认可。
里昂放了他们进去,并且配合他们撤去了附近的安保人员。也就是说,在权世衡刚才自己承认之前,里昂其实一直半信半疑,并没有真正的与权少皇和冷枭合作。
严格说来,几分钟前的里昂,还没有背叛他。
可是这么一出,他承认了……
说来还是戏演得好,从权老五的踹门儿出来,枪支抵脑,到权少皇肆无忌惮的出现在面间,精明的权世衡压力一次大过一次,而他从来不相信别人的性格,也让他首先就在心里给里昂定了背叛的罪,认定里昂已经出卖了他。
所以,冷枭那么一提醒,他自然就毫不怀疑地认为里昂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一个做过贼的人,心里永远都是虚的……
再一次,他钻入了权少皇的圈套。
眼看大势已去,他不再管里昂要如何了。
扫了面前几个带着仇恨的男人一眼,他鼻翼里重重冷冷一哼,突然又得意地放声儿大笑了起来,猖狂地挑高了声音。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这么对我。我现在是m国贸易代表,我这次是受你们国家的邀请来访问,我享有外交豁免权。老四,老五,还是你,冷枭,你们摸一摸你们的脑袋,有那么大的能量动我吗?不怕m国政府问责吗?不怕国际社会的舆论谴责吗?”
“二伯!”
对于他的威胁,权少皇像是没有听见。愉快地挑眉一笑,凉凉地打断了他,声儿冷鸷而锋利,“说到底,你还是太轻视我了。”
心里像有刀子刮过,权世衡目光逼视着他。
“你什么意思?”
“没有万全的策略,我又怎么敢动你?”权少皇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一双狠鸷的眸子里,掠过一抹高深莫测地冷芒,唇角的笑意像极了能致人于死地的毒针。
“你说得对,我不敢动你。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的地位,我都很忌惮,你有外交豁免权,不受司法管豁,而我做为一名军人,更不想为国家添麻烦。不过么……”
唇角翘了起来,他目光陡然一冷,大掌轻轻地拍了一下。
“进来!”
权世衡瞳仁儿一缩。
侧过眸子,他盯向了没有关闭的门——
又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衣服,手里撑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金属拐杖,有着皱纹的脸上,带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和煦笑容。脚步沉稳地走向屋子,他环顾了一下屋里的情形,喊了一声儿。
“老四,老五,怎么回事儿啊?”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权世衡自己常用的那个替身——陈有德。
权世衡杀人太多,坏事也做得太多,为了保护自己,他花了大价钱从国内网罗了陈有德过去,又经过这么多年一点一点地整容出来,这个替身现在几乎与他一般无二了。
而现在……
心里拔地一凉,他猜到了权少皇要做的事情了。
用陈有德来代替他,继续做这个贸易代表。而真正的他权世衡自己,将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乾坤大挪移地从国宾馆弄走。直接接下去,是生是死,就全在他权老四的一念之间了。
心脏狂跳,他的脑子里,突然一阵晕眩……
“你,你,好啊,陈有德,连你也要背叛我?”
陈有德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冷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权董,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侮辱我妻子,杀了我儿子……我也是……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想我陈有德这么多年……为虎作伥……竟然还一直当你是大好人,救了我的命。”
权世衡对于贴身使用的人,向来比较注意安全。因此,在用人之前先施恩于人,有了大恩,才会得到人心,才能让这些人为他卖命,更是他一贯的宗旨。于是,他在陈有德的身上,导演了一场差不多与里昂一模一样戏。
可是,每次做这种事儿,他都做得很干净,从来都没有留下后手。他不相信,真的不相信,权少皇可以查得出来。
顿了顿,他忍不住又问了。
“你……还有你,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陈有德看着他,慢慢地说:“我本来也不相信,可是里昂的事情,让我彻底相信了。更何况,权董,你要不是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儿,又为什么需要找替身?你如何行得正坐得端,又何需要我陈有德去替你挡子弹挡刀子?”
这算不算为他人做嫁衣?
真该死!
到了这个时候,权世衡已经知道自己完全落入了权少皇的圈套。
而最让他生恨的就是,这个圈套的开始,竟然会是从他的身边儿一点点瓦解开来,并且慢慢侵蚀的。之前的一切一切,不过就是权少皇要诱他入瓮罢了。
心里的恨意和悔意,让他的愤怒几近灭顶。
“权老四啊权老四,真有你的,好本事啊!”
凉凉的看着他,权少皇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芒。
“二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真假唐僧,真假悟空,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会玩的,我,比你玩得更好!”
闻言,权世衡身体晃动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终于大滴大滴地滑下了脸孔。目光一闪,他把心一横,抱着孤注一掷同归于尽的目的,他不再多言,直接转身扑向了那根闪烁着光芒的金属拐杖。
那东西,成了他此刻最有力的倚仗——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听‘砰’的一声儿闷响划过耳膜,差一点就够着了金属拐杖的权世衡,就被装上了消音器的‘沙漠之鹰’击中了双腿之间。面色一白,他惨痛地‘啊’了一声儿,顾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还想搬救兵?”
权少腾‘呼’地吹了一下还冒着热气儿的枪口,睨着不住发瑟的权世衡,邪魅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诮后,便调过了头来,望向了一直不吭声儿装冰雕的冷枭同志,一句话,带着说不出来的邪气。
“老鸟,我这沙漠之鹰……可以换了吧?上回我看你那把meu的改良版,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你小子!”冷枭凉凉地一哼。
“这是同意了?”
权少腾邪笑,表情轻松得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开枪射击过别人的老二。
扫了他一眼,冷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点头。
又弄到一把好枪,权少腾笑得格外邪魅好看。
而他哥权少皇,脸上也是带着笑的。他一直看着滚倒在地上的权世衡。看着胯间中枪的他,那玩意儿被彻底废掉后的颤抖、失血过多的面色苍白、还有他不停喘息时的狼狈,心里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不是不解气,不是不舒坦。可是,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欢欣。心脏堵得像多装了一块儿铅,不断地拽着它往下沉。
“二伯,你以为这个拐杖,还能救得了你?”
颤抖着一双双手捂住了鲜血淋漓的裆部,权世衡瘫软在地板儿上,一双血红的眼眸里,带着怨毒,手指抬起指着他。
“你,你们……竟然敢……”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权少皇一双冷眸,颜色深重地看他一眼。接着,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拿起了他那根儿金属拐杖,仔细端在手里瞅了瞅,勾了勾唇,就稳稳地撑在了地上。
“这个拐杖设计得不错,刚好适合我。”
一个又一个变化,来得太过突然,权世衡受伤的裆部痛得麻木了,看着鲜血往下渗,他却反常地冷静了下来。拐杖落在了权少皇的手里,现在的他受了伤更是无缚鸡之力,还怎么可能硬搏呢?
眼睛一闭,他颤抖着身体。
“老四,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权少皇想都没有想,一张脸上突然笑了起来,“你是我二伯,我又怎么会杀了你?我这个人,可是菩萨心肠。”
大言不惭地表扬着自己,权少皇慢慢地蹲下身来,看着权世衡一双满是血红的眼睛,又凝神看了看他鲜血淋漓的身下,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没有玩够呢,我要看着你这玩意儿烂掉。还有,我要让你看着我怎么把权氏发扬光大,看着我跟老五怎么幸福……而你,会一直活着,直到尸体腐烂,形如鬼魅……”
颤抖着一张嘴,权世衡像到这个人的狠,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转念之间,他苍白着脸看向权少皇,突然又失笑了出来。
“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缓缓站起身来,室内的灯光在权少皇的脸上罩了一层薄薄的阴霾,而他刚毅英俊的五官上,浅浅地挂着笑容。
“想死也不用激我。你想等什么?等严战?”
他这一声儿出口,权世衡的头上,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都是聪明人,不用再多说了,他就知道严战必须已经在他的棋局之中了,不管是敌是友,至少自己已经无法再驾驭。身下疼得越发钻心,鲜血流了一地,而他的心脏,跳动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微微垂下头,在一片死寂般的绝望之后,他仿若被抽空的身体,突然之间又像有了力气,冲着权少皇怪异地一笑。
“我要见严战,你不会不同意吧?”
抱着胳膊,权少皇懒洋洋的瞄着他,似乎在欣赏他苍白的脸色,一双刀片儿似的眸子,一寸寸地刮过他的身体,多出了一层冷寂的阴郁。
“我会让你见他的。不过,权世衡,你不要再妄想什么了。这一辈子,你都再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每天活着醒来的第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早点儿死去。”
眯了一下汗湿的眼睛,权世衡额头的冷汗一层又一层。
突然,他虚弱地一笑,又得意了。
“权少皇,你机关算尽,千算万算又如何?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么?哈哈,你的女人……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还不是像只母狗一样任由我玩弄?哈哈哈……老四,就算我现在落在你手里上,我玩了你的女人……也值了。”
“我的女人?”
权少皇快速地瞄了一眼被权老五踢得蜷缩在一边儿再没有了反应的唐瑜,眉头扬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问:“你是说她吗?”
他轻松的语调,让权世衡拧起了眉头。
“老四,你的心还真狠……你的女人……被搞成这样,都不心痛?”
俊脸上缓缓升起一抹笑容,权少皇笑得有些邪恶,“当然心痛。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那么畜生,连自己的女人都不管?”
他什么意思?
今天的意外来得太多,多得从来老奸巨滑的权世衡,脑子都有点儿打不过转来了。他看着权少皇,权少皇也在看着他。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几秒,他才从权少皇牵动着的嘴角,听到了一个让他崩溃的结果。
“二伯,我一直在逗你玩儿呢!唐瑜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女人,六年前不是,六年后更不是……”
徐徐说着,权少皇又拿起拐杖来瞧了瞧。
“说来也亏得他了,要没有她,这拐杖又怎么会在我手里?”
怎么可能?
权世衡一双眼睛瞪大,面上终于出现崩溃的情绪。权少皇每一句话,今天每个人给他的结果,都是意外的重锤,一下下狠狠地锤上了他的心脏。
比身体更痛的是,原来他一直都在权少皇的算计之中?
一双燃着火焰的眸子慢慢的涣散了,狠狠地怒视着屋子里的几个男人,他受伤的身体愈发支撑不住了……
他好恨!
怎么可能棋差一着?
怎么会这样……他想不通!
不。
他还有翻盘的可能,一定会有!
慢慢地,他视线模糊的捂着裆部晕了过去,而权少皇冷如寒铁的脸上,黑压压的一片乌云,让房间里的空气静到了极点,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静默一下,权少腾走了过来。
“哥,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先带走再说!”
“那,那个女人呢?”
权少腾的目光,落在了中了药还浑身泛粉的唐瑜身上。
而刚好醒转过来的唐瑜,脑子里眩晕着首先听到的就是权少腾的这句话。她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心里警铃大作,身上的血液四处逆串。可是,她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听到权少皇冷鸷得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一并带走!”
他要做什么?
身体猛地一僵,唐瑜睁开眼睛来,看向了权少皇。
一身儿黑色的手工西服,将他衬托得冷硬尊贵而气势逼人,姿态更是如同冷酷的鹰隼,迷人的外表下,却有着嗜血的疯狂。呻吟了一声儿,她咳了咳发现可以出声儿了。拼着最后一口劲儿,她弱弱地喊。
“你不是说跟我……合作吗?我做的一切都是受了你的安排,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过河拆桥……四哥……你不要这么狠……不要……不要……”
盯着她一丝不挂的美好身段儿,权少皇一双黑眸里噙着冷利的锋芒,像看着一根木头桩子似的,没有半点儿身为男人的情动,冷漠的嗓子带出来的,更是让她忍不住颤抖地狠戾。
“唐瑜,想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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