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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近些,几人才看清这聚钱坊铁门上同样雕刻着神兽,不过跟南门口的饕餮不同的是,这聚钱坊由门上的貔貅把守。
貔貅聚财,亦有有进无出之意。
即墨莲看着那灯光下眉眼朦胧的貔貅,暗想道,这边是聚钱坊的意思吧,所谓十赌九输,门上的貔貅已经告之所有进聚钱坊的人了。
一进门,里面热火朝天的喧闹声便钻入耳中,如此喧闹的景象,不仅即墨莲不喜,便是赫连宵也绷不住,想要杀人。
“娘子,我们出去。”赫连宵牵着娘子的手转身。
吴亮这会儿单子突然大了些,他挡住两人的去路,搓着手笑道:“几位切莫被堂中的热闹误会,这聚钱坊还有一处是安静的。”
吴亮说完,手往里面招了招,片刻,一个劲瘦的男子过来,他打招呼道:“吴护卫,今日带什么客人来玩了?”
既然能进这聚钱坊,在这男子看来,那就是有赌瘾的,在赌徒面前就不用说暗话。吴亮指着赫连宵介绍道:“这几位可是郡守吩咐的,要好好招待,秦掌柜,这大堂可不适合几位客人。”
“吴护卫放心,我这聚钱坊难道你还不了解?几位跟我过来,我们这边有安静的雅间。”秦掌柜笑的尖牙不见眼。
吴护卫之前也带过几次人过来,能劳动吴护卫领着过来的,那一定是腰缠万贯的,况且,吴护卫还特意说了,是郡守命他带过来的,心思一转,秦掌柜顿时明白了吴亮的意思,这么大一个财神爷,他怎能不好好伺候?
“娘子,还要出去吗?”
对方看他们就像见到金子似的闪闪发亮的目光,即墨莲又岂能如了他们的愿?今日她就要做那十赌九输中唯一赢的。
“宵,我们去看看。”即墨莲若水眸子突然一亮,她故作任性地说道。
瞬间明白了娘子的意思,赫连宵顺水推舟:“好,你要做什么都行。”
两人的互动在另外几人眼中便被理解成了好几种意思,朝北朝南低头,憋住笑,他们知道这聚钱坊要倒霉,吴亮则疑惑,难道之前对这女子的判断失误?其实她就是个被宠爱着的一般女子,而聚钱坊的秦掌柜则最是喜悦,他觉着今日又要进账不少。
机不可失,可千万不能让他们离开,秦掌柜笑着说:“既然如此,几位便跟着秦某来吧,秦某保证里面很安静,不会被吵到。
眼神越过领路的秦掌柜,即墨莲的声音越发的娇蛮:”宵,今日我要玩个过瘾。“
”娘子放心,你要玩多久都行,银子的事不用担心。“
整个国库,你说够不够?
”宵最好了。“即墨莲清脆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愉悦。
身后的朝北嘴角扯动,这王妃跟王爷是不是玩上瘾了?
浑然不觉即将倾家荡产的秦掌柜的脚下轻飘飘的,他分明看见那么多银票在跟他招手。
穿过大堂,在一众赌徒的羡慕嫉妒下,赫连宵几人被带着走向大堂最深处,一溜的夜明珠将这道路照的犹如白昼,越是往里,周围越是安静,大堂中的喧闹渐渐被甩在身后,到了后来,这一方天地只能听到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走过安静的廊道,秦掌柜的立于一堵墙前:”到了。“
在墙壁上拍了拍,整堵墙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墙壁错开一个空间,秦掌柜的指着那入口说道:”我们真正舒适的地方是在下面。“
说完,率先进么石门,石门前方是足有十几节通向底下的台阶,因为头顶镶嵌着夜明珠,这空间看着并不逼仄。
”宵,我现在倒是真的有些兴趣了。“望着那汉白玉台阶,即墨莲眼中难得闪出兴奋的光芒来。
”那我们就去瞧瞧,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两人下了台阶,朝北朝南也跟着下来,留着吴亮在上面回味着即墨莲刚刚的话,朝北回头,嘲笑道:”难道到了这处,你才退缩?“
有胆子将他们带往这里,就得有魄力承担后果。
”这,几位多虑了。“吴亮尴尬地笑着,他头微微侧着,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廊道,暗暗叹了口气,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了,只盼着这一回还跟以前一样。
下了台阶,吴亮在头顶按了一下,石门缓缓关闭,正式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前面,秦掌柜领着赫连宵几人下了台阶,入目是一个跟上面一般的厅堂,不过与上面喧哗吵闹不同的是这个厅堂里一片空寂,宽广的厅堂靠墙壁的地方摆放着一溜软榻,中间则是长长的四角桌,桌上放置着茶水,点心,及水果,此时,软榻上正或坐或躺着三人。
”几位老板,这是累了?“秦掌柜笑问。
其中一人掀了掀眼皮,另外两人动也未动。
三人如此冷淡的表现并未让秦掌柜觉着尴尬,他反而笑的更诚心:”这是怎么了?“
”哼,怎么了?“掀眼皮的那人冷哼一声:”你说怎么了?我们过来玩,可不是过来受气的。“
”哦?钱老板,不妨跟我说说,是谁得罪你们了?“秦掌柜过去坐在三人中间,一脸知心大哥的模样。
”还能是谁?你这聚钱坊既然让她们过来,她们自然该知晓自己的工作,可你看看里面那些,哪一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让她们伺候那是给她们面子,竟然还推辞,秦掌柜的,你这聚钱坊这点可让人不喜哪。“钱老板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殊不知,那绿豆大的小眼,加之苍老的面容,一看就是个猥琐之人,这种故作高尚之人的表情做起来就如那东施效颦,显得越发的丑陋不堪。
秦掌柜似乎并未发觉这钱老板的姿态,他笑着解释:”钱老板,您该知道,在来这之前秦某已经言明,她们都是自由的,除非看上谁,自愿跟着出去,我们不干涉,可若她们不愿,秦某也不能说出什么强制性的话来。“
秦掌柜这么说看起来很公正,并不偏袒哪一方,可那钱老板不干了,他绿豆眼一瞪,声音有些冷:”秦掌柜,你这么说是一定要包庇那些女子了?“
”秦某只是就事论事。“
”好一个就事论事,我就不相信了,还有谁能拒绝得了钱的。“绿豆眼算是彻底跟他口中的那些女子杠上了。
通过他们的谈话,即墨莲有些疑惑,照例说,这里都是赌徒,这个时代是男子为尊,赌场基本上算是男子的天下,听着绿豆眼的话,这里还有女子,而且不止一个。
这种问题赫连宵定是不知道,是以,即墨莲问朝北:”你可知道他口中的女子都是些什么人?“
朝北还真知道,不过这种话他还是不敢直接跟王妃说,朝北目光询问地看向赫连宵,赫连宵红眸一动:”怎么?这些女子不能说?“
摸摸鼻子,朝北回答:”不是的,说出来怕是会脏了王妃的耳朵,其实一般高级一些的赌场内,都有一些女子,这些女子被称作赌女支,这些赌女支有很多功能,一是可以发牌,二是可以跟赌徒私聊,若是看上了眼,便进行那种交易,当然,这些赌女干的最重要作用一般人并不明白,甚至连深陷其中的赌徒也是不知晓的,她们有的跟赌场老板合作,在赌场走动,将客人的牌面告知庄家,以此来赚取分成。“
即墨莲果然是问对了人,朝北的讲解很细致,而且声音恰恰只有即墨莲四人能听得见,即墨莲眼神飘了过去,还未等她细问,朝北已经招了:”王妃,属下知晓这些并不是因为属下常赌,而是属下认识一人,他便是开这类赌场的。“
即墨莲默然,算是接受了朝北的说法,她补充一句:”跟在宵的身后,就如宵说的一般,赌跟毒不能沾,至于这黄嘛?“
目光重点放在朝北身上:”你们如今已经选择了要共度一生之人,便要对对方尊重。“
朝北干笑:”王妃,属下跟那倾玉已经讲好了,我们还是跟以前一般各过各的,之前那一回只是权宜之计。“
朝北的目光有些闪烁,即墨莲看过,却也不多话:”如此,你们自己的路自己决定便是。“
这边刚解决,一向少话的朝南却在这时发出疑问来:”王妃,属下想问,您所言的毒是什么?“
王妃已经两次强调这毒了,在朝南的认知力,毒是大家都知道不能碰的,谁有不会想着快些死。
”这里所言的毒并非一般意义上的会立即致人死地的毒,若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来时的路上我似乎见过类似的店铺了,若有时间,你们可以去看看。“
本以为毒品只有前世盛行,却没想到这无双郡几乎都能称作是五毒俱全了。
这边话告一段落,另一边,那绿豆眼声音越发的大了。
”秦掌柜的是一定要帮助那些女子了?“钱老板斜着绿豆眼,阴冷说道。
”钱老板误会,秦某怎会未那些女子出头,不过,她们到底也是我这聚钱坊里谋生的,我不能不保证她们的利益,如此,我这聚钱坊才算是有继续开下去的信誉,你说是吗,钱老板?“
秦掌柜的说话可谓滴水不漏,让人无从反驳,而作为客人,即便再横,钱老板孤身一人,又怎敢真的跟着聚钱坊硬碰硬,大家都是聪明人,聚钱坊能在无双郡开这么些年,定然后身后背景。这时,另外两个一直未开口的人劝道:”老钱哪,你也别跟那些女子计较,跟她们计较,岂不是降低了你的身份?好看又知趣的女子哪里没有。“
秦掌柜立即附和:”是啊,要不等会儿我请三位去霓裳坊转转去?那里可都是绝品?“
”既然秦掌柜如此给面子,那钱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绿豆眼脸上逐渐溢出笑来。
小矛盾算是解决,秦掌柜的这才开始介绍赫连宵几人:”这几位是刚来我无双郡的客人,几位可有意愿跟他们赌一把?“
率先同意的是钱老板,他绿豆眼在赫连宵跟即墨莲身上转了一圈,而后小眼一深,笑问:”原来客人也喜欢这身行头?“
绿豆眼指的是赫连宵的锦衣红眸,世人皆知大赫煞王的特殊样貌,在煞王登上皇位的短时间内,这种装扮可谓风靡一时,而后赫连宵下令,不准任何人再作此装扮,然,即便新皇的势力再大,也不能制止住全大赫人的行为。
而绿豆眼认为眼前这红衣红眸,长相绝美的赫连宵便是冒牌者。
赫连宵未开口,神色甚至未有丝毫变化,他甚至勾了勾唇,善意地答道:”是的。“
赫连宵这话让身旁的三人一阵失笑,尤其是朝北,使劲憋住笑,靠在朝南旁边,生怕被人瞧见。
绿豆眼见赫连宵如此爽快,之前的郁结之情彻底消散,他起身,朗笑道:”既然这位兄台如此爽快,钱某又岂是那瞻前顾后之辈?走,我们进去玩一把。“
钱老板率先起身,沿着这厅堂偏角的通道往里走去。
另外两人见此纷纷抬头,目光当然是赫连宵及身边的即墨莲,之前开口那人眼睛一转,笑道:”我累了,就不去了,先歇一会儿。“
”顾老板请便。“秦掌柜的也不强迫,他又问始终未开口的那人:”那么,李老板,您呢?“
虽然秦掌柜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即墨莲却听出了里面的些许尊敬来,即墨莲视线落在那未说话人身上,这人年纪不大,看着跟宵差不多,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是哪个时代都会风靡的长相,一双眸子始终敛着,最让即墨莲侧目的是这男子身上的神态气息,那种闲时自然的姿态仿佛他所呆的并不是赌场,而是风雅之地。
待他扬眉,即墨莲这才发觉男子有一双很少见的碧眸,而且男子眼眶颇深,鼻梁高挺,却又一头黑发,用前世的话说,这男子说不定是个混血儿。
男子并不像之前两人一般盯着赫连宵几人看,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接着又敛下眉去。
即墨莲还想再仔细辨别一番,却感觉手心一疼,她朝身旁之人看去,却见赫连宵紧抿着薄唇,一副不悦的模样。
”宵,我只是有些好奇。“即墨莲贴着他的耳际解释。
”哼,好奇也不能看。“赫连宵用同样低低的声音回道。
即墨莲也不跟他争论,还真的同意:”好,我不看。“
两人的话并未刻意压低,朝北朝南听得见那是因为他们离的近,而那边软榻上的碧眸男子却是耳朵动了动,而后嘴角一僵。
这一细小的变化并未有人察觉。
秦掌柜的见另外两人没有标明,他了然,起身说道:”如此,就请几位客人跟秦某过来。“
”等一下。“秦掌柜已经走到路口,那碧眸男子突然开口。
”怎么,慕公子改变注意了?“秦掌柜笑问。
碧眸男子起身,径自走过赫连宵跟即墨莲身边,最后停在秦掌柜面前,突然轻笑一声:”本公子是改变了主意,秦掌柜,你可要小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