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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不如变化,腾溪谈了不到二十分钟,为扫墓特别从沪江回来的中国总裁李晓山,就同实验中心保安颜主管神色匆匆地赶到海滨别墅二楼。
“荷兰上个月刚发生一起空难,mPL公司的执行副总裁和六位高管乘坐同一航班,全部遇难,给mPL带来巨大损失。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比尔曼总裁、陆总、德巴尔总监以及nB航空的所有安全专家,一致认为这种出行方式太冒险。”
明天一早就出发了,现在却说这么多人一起坐包机太危险。
章程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才好,夏遥也被搞得啼笑皆非,连吴小莲和腾溪都认为有些小题大做。
责职所在,颜主管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nB实验室评议会刚制定的出行制度,理直气壮地说:“章主任,收到nB航空的传真之后,集团保安部和实验室保安部立即就这一问题向acTe(商务旅行公司协会)进行咨询。结果发现亚太、北美、欧洲和中东的100家多大公司,几乎都有限制公司高管乘坐同一航班的规定。其中超过30%的公司甚至要求,所有中高级员工均不得‘结伴’乘坐航班。
这是评议会参考ce、东门子和可口可乐等跨国公司在高管出行方面的相关规定,紧急制定的《nB实验室人员航空旅行暂行条例》。作为实验室创始人、资助方兼技术应用学部主任,您必须遵守这一规定。不得与化学研究中心游少均乘同一航班。”
章程接过评议委员集体签署的文件看了一眼,哭笑不得地问:“颜主管。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要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而且只能乘飞机,那参加会议的人就要分开走?”
颜主任重重点了下头,异常严肃地确认道:“拥有B级以上权限的研究人员出行必须错开航班,c1、c2和c3人员乘同一航班人数也不能超过两位以上。”
搞得像国家领导人似的,夏遥禁不住问道:“李总,集团不会也有这样的规定吧?”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但以后肯定会有。”
李晓山笑了笑,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接到nB航空的传真后,吴总、许总、严总、谢总、沈议员、容律师和周校长同样认为有这个必要,并打算把航空出行安全作为下一次董事局会议的重要议题。在此之前,董事局以绝对多数通过一个临时决议,要求章程、思伟、文明、我和美琪必须先依照实验室的航空旅行规定错开出发。”
父亲被安葬在中越边境的一个小烈士陵园,交通极为不变。除了下葬时在场的陈正淮、李晓山、王元正和古心远之外,牺牲到现在十三年,亲朋好友一个都没过祭奠过。
奶奶想看看儿子到底葬在哪儿,外公外婆想看看女婿的墓,大舅二舅和大姨小姨同样想去给他上注香,母亲吴秀兰更不用说了。几乎做梦都想去。
一去就是一大家子,男女老幼加起来八十多人,一架飞机正好坐下,丁爱国准备了近半年,车辆宾馆、吃喝拉撒睡。事无巨细都想到了,也全都准备好了。现在居然搞出这档子事。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说,所有计划全被打乱了,让我怎么跟那么多亲朋好友解释?章程气得牙痒痒,一脸不快地问:“就因为荷兰发生了一起空难?”
“不仅仅因为荷兰空难?”
李晓山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苦笑道:“nB航空和沪江航空公司的谈判陷入了僵局,安全主管汉森先生和训练总监德巴尔先生经过近两个月的实地考察,得出中国民航安全存在巨大隐患的结论。
比如一家保持良好安全记录的国内航空公司,竟然在短短半年里连续发生四起飞机发动机空中停车事件、一起地面停车事件和四起飞错航路的事件,对飞行安全构成极大威胁;
甚至直言不讳地指出,在飞机检修方面中国民航的维修工程部门对发动机多发性、重复性问题研究的深度不够,对发动机的可靠性管理以及整个工作存在薄弱之处,对机长和副机长的技术和处置能力有关也表示严重怀疑。”
国内航班章程没少坐,禁不住问道:“中国民航在他们眼里就这么不堪?”
“可能存在一些问题吧,另外他们对安全的要求肯定要比一般航空公司高,毕竟专业从事培训和专业从事航空客运是两码事。他们那么多人伺候一架飞机,正常的航空公司才几个人?如果也像他们一样每次起降后都恨不得把飞机全拆下来检查一遍,那航空公司还不喝西北风去?”
李晓山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比尔曼、陆总、德巴尔和汉森这么做也没错,毕竟nB航空是一家新公司、小公司,冒不起任何风险。而《蒙特利尔公约》又有规定,如果发生航空事故,家属可以同时追究实际承运人和缔约承运人的责任。换言之,一旦达成航空代码共享协议,沪江航空又真出了事,那nB航空就要承担连带责任。”
他们这些集团高管真要是错开来出发,那这个墓要扫几天啊?
兴达公司那么忙,腾溪可不想耽误太多时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也怕,那也怕,德国佬的胆子也未免小了吧!”
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章程是倾向于nB航空的,面无表情地说:“国外对待航空安全跟国内不一样,真要是出了空难,并且调查出是人为因素造成的,那包括航空公司高管在内的相关责任人都要被追究法律责任。”
腾溪将信将疑:“要坐牢?”
“嗯,在这一问题上是没有人情可讲的。”
不管nB电气还是nB实验室。只要是规章制度那就要不折不扣的遵守。立规矩不容易,坏规矩很容易。夏遥不想因此而坏了这么多年来立下的规矩,欲言又止地说道:“老公,那我们就坐火车吧,明天走不了后天走,反正又不赶时间。”
“也只能这样了。”
临时改变出行方式,南方航空公司的包机定金肯定是要不回来了,事实上一直负责这件事的丁爱国连道歉都来不及,更不好意去管人家要。
包括随行保镖在内需要近百张软卧票。香江火车站售票处显然没那么多,正打算让老人小孩坐卧铺,年轻人坐硬座将就一下,腾溪竟然打着她家老爷子旗号,硬是通过派驻在广都铁路局的军代表,让铁路局加挂了两节软卧车厢。
虽然说坐火车再换汽车,要比坐飞机再换汽车慢十几个小时。但却让几位从未坐过飞机,这段时间一直忐忑不安的老人松下了一口气。
晚上的火车,身边全是亲朋好友,请列车员锁上门,摇摇晃晃的睡得比家里都香。
第二天早上9点半,列车晚点半个多小时抵达南巡首长年轻时组织并指挥起义的千色市。
腾老爷子在军内的影响力毋庸置疑。军区政治部主任吴光远少将不仅从自治区政府所在地宁南赶到千色火车站亲自相迎,甚至从军区总医院带来一个医生和一护士,防止老太太和吴秀兰伤心过度而出什么意外。
千色有一个军用机场,但由于跑道和航线等原因,丁爱国联系的南航包机并没有打算在这儿降落。而是距长山陵园更远的宁南,之前联系的三辆旅游大巴自然也用不上了。
章程、刘思伟、陈正淮和王元正向吴主任表示了一番感谢。便招呼众人上了吴主任从军区调来的客车。尽管一致表示不需要陪同,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吴主任,仍决定陪这支庞大的扫墓团走一趟。
军分区的一辆切诺基军车开道,警灯闪烁,引导着由一辆黑色红旗和五辆丰田考斯特组成的车队,沿着蜿蜒、陡峭、崎岖、狭窄的盘山公路,浩浩荡荡地往中越边境驶去,一路看来,仿佛在一页页翻阅那南国美丽的画卷。
山涧茫茫的云海,是章程所看到最美丽的景色,但是,却无法唤起他炽热的心情。坐在他身后的老奶奶和母亲吴秀兰,更是紧盯着车外的山、车外的水、车外的村落、车外的小草……车外血染的风采。
车队距长山越来越近,丁爱国、陈正淮、李晓山、陈士康、王元正和古心远的心情变的越来越凝重。他们的心早已奔向群山掩隐中的南国边陲小镇,并试图把车外掠过的一幕幕景色,与硝烟弥漫的那段记忆对上号。
他们贪婪的满足着视线的欲望,努力的吸吮着空气中凝结的残留,静静聆听着风里如泣如诉的低沉回婉,虔诚的眺望远山沉默的宁静……甚至想下车恭敬的抚摩这片久违的土地。
160公里的山路,车队做了9次停留,每一次停留,都让他们眼眸潮润。160公里山路,车队用了5个小时,每一个小时,都让他们心绪澎湃,他们是在用心感受,感受这一片熟悉的热土,感受他们遗留在这里的青春岁月。
下午4点24分,车队缓缓开进一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