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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娘只得劝慰道:“养儿百岁,长忧九十九。就是小世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王妃还是得不停得为他操心的,都是这个样子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日子还是得过。”
就这么着,顾琰终于熬到了满月,称之为解放也不为过的。她畅畅快快的洗了个澡,不过出来脸色还是不好。坐月子期间还能自欺欺人下,可是这脱出来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走形得厉害,简直都不能看了。只除了一身肌肤作养得越来越好,腰腹却是自己都不忍卒睹啊。
郁闷的穿好衣服出来,就看到萧允喜滋滋的抱着团子坐在榻上,一手还摇着手铃逗他。他如今已经完全丢开拐杖了,只是不能久站而已。几天前就争取到了抱儿子来的权利,这两天也是抱着就不撒手。还说孙小丁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小婴儿就是跟一把剑差不多分量,不带鞘的。
这会儿见顾琰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该我抱了吧。”顾琰走过去摊开手。
萧允抱着转了个方向,“我过两天就要出去当差了,到时候就是你一个人的了,想怎么抱怎么抱。这会儿别跟我争!”
顾琰瞪大眼,“你这伤才两个月。”
“休养得够久了。等这小子的满月宴咱们的乔迁宴之后,我就去刑部。”
顾琰皱皱眉头,“王太医同意了?不是被你逼迫的?”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出入都坐轿子,四个轿夫都是练家子下盘稳当得很,断不会颠簸到的。我可万万不想留下丁点后患的。”
顾琰想了想,这可是关系到有没有资格夺嫡的,想来他也不敢乱来,于是便没再说什么。
萧允抱着儿子凑上来,“琰儿,咱们什么时候才可以……”
“你才丢了拐杖啊,能不能想点别的?两个月啦!”
“我就是不丢拐杖一样可以。”
顾琰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这个就叫做身残志坚么?
说话间端娘进来禀报:“王爷、王妃,边城贺小世子满月的礼物到了。这是礼单。”
顾琰接了过来,这张礼单很长啊,上头有孙小丁秦菀的礼,有舅舅舅母的礼,还有萧允军中袍泽故旧的礼,嗯,还有琅琊山故人的礼。等等,这喀什米尔披肩与带着希腊风情纯羊毛地毯是、是方大哥送的吧。一定是他!他果然回来了。阿允居然都不告诉自己一声。这个小气的家伙!
顾琰直接吩咐人把披肩和地毯和其他一些东西送进来,剩下的先入库。萧允一时倒也没留意这么多。只乐颠颠的一心一意的逗着儿子。如今出了月子,包裹可以不用了,穿着单衣小褂的小团子已经长到十二斤,面上表情也丰富了许多,能跟大人对视一会儿了,用手指碰碰手心还会张开手一把握住……萧允玩得很起劲。
直到顾琰把披肩批到身上对着镜子扭来扭去的照,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披肩谁送的?”他不认得什么喀什米尔风格,只觉得少见。开始想着是不是西陵那边的东西,后来觉得也不像。电光火石间忽然福至心灵,好你个方子墨!居然打着这个旗号往我府里给琰儿送东西。贼心不死哪!
其实萧允瞒着没让顾琰知道的还不只是方子墨被孙小丁言辞恳切的信打动归国,重新担任了镇西军军师一职的事,还有呼延王子已用血腥手段统一四部。他以纳妃宴请为名请来了其余三部的首领,然后以伏兵杀之。再然后在天朝这边的支持下武力征服了那三部。这个过程中死伤无数。不过呼延四部如今和天朝是牢牢的牵系在了一起,因为那三部和西陵暗地里联系都有些紧密。而呼延王子也不过是先下手为强。只因为此人曾经当众称顾琰为救命恩人,萧允便没有提起。其实本来外头的事他不同顾琰说也是正常的,不过除了这两件旁的事他倒是都说了。因此就只能是刻意的隐瞒了。
当下见顾琰对那张异域风情的披肩颇为满意的样子,某人便不爽了,“来人,开库房门。”一边说着一边扯了顾琰出门,同时不忘扯下她肩头那张披肩。
“干什么啊?”
“不是喜欢这些外头来的东西么,咱家也有不少。你还没有去库房看过吧?”
这个,的确没有。自家的东西顾琰都只在账册上看过,实在成亲后在边城呆了许久,回到京城又是怀孕之身只安静休养没顾上。也因为是自家的,所以不急着参观。
秦王府的库房自然不只一间,萧允直接拉了顾琰去其中专门堆放梁国公送来的那些海外物产的一间,可谓是琳琅满目。宝石、香料、象牙、犀角、织毯……这些东西被商船带回来,往往炒到天价,大户自家也爱收集。梁国公便每每从中挑出彩的送来,萧允都是直接让人入库,然后让白芷按照先进后出酌情送礼。这会儿把顾琰拉来的意思自然很明显,看不得她那么喜欢那件披肩罢了。
顾琰一一拿起,把玩一番拿了几样摆件准备回去放在屋里。
“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吧,省得团子回头吃了奶回来看不到我们又闹腾。”其实她就是看着那件披肩想一下方子墨等人在海外的游历该是何等畅快。再看看这屋子里的东西,要不是萧允一心争位,他们一家跟着商船出去走个几年多好啊。
回到屋里,顾琰将拿出来的摆件一一安放在屋里的窗台、多宝阁上。等她忙过了宴请的事,还真的要好好理一理家里的财了。这么许久,怕是下头的人贪了不少。水至清则无鱼,之前她养胎期间不是太心黑的就懒得追究了。不过如果要当她是冤大头可不行。再加上铺在地上的羊毛毯,这间正房顿时也异域风情起来。甚好,库房里还有一进是专放各式家具的,她可以时不时的给屋子换风格。至于那披肩就先收起来了。
末了坐回去抱着团子走动,就听到重新看起卷宗的萧允忿然道:“我还不信了,这田地能越变越少!”
顾琰瞥了一眼,是户部关于田亩数的卷宗。这个,田地自然不可能减少,历年还在开垦荒地呢。只能是大户兼并然后瞒报了,这样就可以少交税赋。这些大户就被称为门阀、世族,拥有极其雄厚的人力物力财力,算是地方的一霸。他们肥了,但国库的收入却大大的减少了。因为天下田地在他们手中的,有时候高达三分之一。
看萧允这么忿然,顾琰没有出声。这个问题是历朝历代都不能从上到下解决的,因为封建王朝的江山就是靠着这些大大小小的门阀撑着的。孟老夫子都说为政不难,不得罪巨室。这些,就是巨室。就是皇帝也没办法在和整个的门阀对峙中达到政令通达。汉光武就曾想度田,结果因为功臣大户的阻挠不了了之。唯一能暂时解决这个问题的就只有从下到上的农民大起义了。
萧允想解决这个问题,怕是难咯。不过这也说明,这些卷宗他是真的看进去了。不能解决但是可以缓解,所谓的改革不就是这样。这些就留给他和他那些幕僚去愁吧。这些日子即便顾琰正在坐月子,也可以对前院进驻了越来越多的人略知一二。无它,听报账就知道多了不少相关开销。
看萧允拿着卷宗出去,顾琰道:“宴请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十你看怎样?合适的话就拟一个宴请的名单出来,让文书把帖子写了派人送去。”
萧允点点头出去了,团子朝他的背影咿咿呀呀的几声。顾琰颠颠他,“爹爹有事儿,咱娘俩玩吧。”她得把减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