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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是下定了主意,钱氏虽然心疼得紧,但是拗不过儿子,却因为贾赦如今跟着严将军,鞭长莫及,只能在暗地里垂泪几回,幸亏膝下尚有孙女承欢膝下,贾敏得名师教导,又伶俐聪慧,年纪虽小,但是自有见解,反倒开解了钱氏。此为后话,暂且不表。不过三天,史氏就没了,贾代善虽然如今极厌恶史氏,可到底也不会丢了国公府的体面,损了两家联姻情分,因而办得倒也隆重且符合礼制。
等过了服丧之后,贾代善便亲自送儿子到严将军府上。严将军名严林,原是读书人出身,亦考中了举人,极有才学见识,只因有鞑子总是骚扰边境,方投笔从戎,只愿为国尽忠,官阶虽不如贾代善,但是亦得皇上青眼。贾代善此番郑重将儿子交托给严林,也是为了能够让贾赦能多跟严林学习一番。贾代善又交代了一番贾赦,方才打道回府。
贾代善并不打算另娶继室,当初那番话也不过是为了让史氏死后亦不能于黄泉之下安生。再者,妻子到底是外人,不如看重家族基业,史氏乃是自己的嫡妻,贾赦贾政的亲母,为了一己之私尚能如此,若是再娶一房,恐怕反倒不如史氏,甚至若是继室有了子嗣,难免不起心思,如此反而祸害了自己二儿一女,如何使得?至于国公府如今有他镇着,自己的母亲钱氏如今身子硬朗,人也精神得很,照上辈子母亲的寿数还有七八年,如今打理荣国府内宅也是可以的,正好让自己的母亲有些事情做做,免得过于挂心赦儿。等赦儿历练一番回来了,也该是娶亲的时候,等大儿子媳妇进了门,就把这些交给大儿媳妇来打理,至于敏儿素日的走动和交际由大儿子媳妇带着再好不过了。如此,荣国府内外有序,没有奸邪作祟,岂不是两全其美。贾代善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早早地就打算好了一切。
他替政儿和敏儿都寻了极好的西席,敏儿素来聪慧无需他多操心,母亲也不会委屈这个嫡亲的孙女。因而贾代善索性把精神全放在了小儿子身上,三五日就过问一下贾政的功课,稍有不满意就上戒尺,这倒苦极了贾政。前几年,贾代善一直在外领兵,偶尔回家也不过就是略略问问,又有史氏在一旁夸赞美言,还有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在一边,因此贾政不费吹灰之力就压了自己兄长一头,极得父亲喜欢。况且父亲对改换门庭之事极其看重,希望子孙能在科举之途上有出息,因此他更是得了父亲的青眼。虽然他是嫡次子,照理并不能袭爵,又不得钱氏喜欢,然有父母偏心,比之贾赦地位也不差什么。
贾政因而对自己要求更是严格,日夜苦读,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他虽刻苦有加,但是于此道上天分有限,得了名师大儒指点,并没有什么进益,反而力不从心,又有贾代善在一旁督促,略有不满意便上戒尺家规。贾政内心苦不堪言,对父亲更是畏惧了几分,反倒常常在外走动,他本性又是一个不羁放诞的性子,在酒楼以酒浇愁时,结交了一干极其投契的好友,又随着他们出入一些风月场合,得了红颜知己,整日把酒相谈,好不快活,于读书上便有了些荒废。
贾代善原以为是贾政虽然天赋有限,可是天道酬勤,再加上荣国府之势力,只要稍微钻营,成个三品大员并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再交得是那些成器的读书子弟,更是如虎添翼,因此并不深管,反而乐见其成,对贾政的用度倒也大方。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贾代善在朝堂上也是耳聪目明之辈,虽与文官言官交集极少,但是到底大家也给他几分面子。这件事情很快就偷偷地入了贾代善的耳朵,贾代善闻听此事,气得急忙回府,却不见贾政前来迎接,又问了唐管家,得知儿子出门了。“哼。”贾代善冷笑一声,微微压了几分怒气,方对自己的心腹吩咐道:“给我把这个孽障绑回来。我原以为他是读书上进,到处走动也是为了日后能得他人扶持,他倒好给我整了个风流的好名声,就差没传遍京城了。”说罢,贾代善就狠狠地一手砸向了案几。唐管家丝毫不敢耽搁,忙命人去找二老爷,不敢有丝毫耽搁。
贾政被下人请回贾府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等入了正堂,见父亲端坐上座,急忙跪拜如仪。贾代善盯了贾政几眼,又想起了那个不肖子孙贾宝玉,可不是有几分影子,都是只有些小聪明和心眼子,只打量他是史氏好欺瞒。贾代善的眼睛便眯了起来,更不愿听贾政断断续续的辩解,他如今是不能拿马鞭抽死那个贾宝玉,但是管教自己的儿子总成了吧。贾代善沉声道:“拿我的马鞭来。”唐管家本想劝几句,但是见贾代善的脸色极其阴沉,并不敢言语,身边的小厮连忙快步取来了贾代善的马鞭。
贾政此时已经脸色发白,说不出一句话,只不断地磕头。贾代善命人脱了贾政的上衣,就狠狠地抽了上去。贾政也是娇养大的,如何吃得消这么一鞭子,当即就喊出声了,反倒让贾代善更是生气,抽得越发得重了起来,可贾代善到底也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底子,并不如士兵那样耐摔打,只抽上了个二十鞭,就令小厮扶贾政回房歇息,又请了郎中为贾政诊治,只是心里越发得有些灰心了。上辈子贾政鹊巢鸠占,反倒心安理得得很,可又治家无能,可到底是他的儿子,贾代善愿意再给贾政一次机会,可是没有想到却是这样。贾代善心里打定了主意,史氏已经给贾政许了娃娃亲,定下了王家的嫡次女。他虽然不愿意这门亲事,但是悔婚对政儿的名声不好,日后亦娶不了好的,还会带累了敏儿,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若是贾政争气些,子孙不分家倒也不是不可以,至于贾宝玉大不了直接溺死,就说是生了个死胎,倒也可以了结那劳什子的通灵宝玉。可是就冲自己儿子这德行,只怕是祸害,等娶了亲就分家打发出去了吧。贾代善这回是下定了主意,再不动摇。
贾赦虽不在贾代善身边,但是却十分长进,说是一日千里也不足为奇。严林原不过是当作好友托付,方才耐心教导。贾赦虽然纨绔,却不是不分好歹之人,一开始虽吃不起苦头,但是凭着心气倒也熬了下来,射箭骑马进步极大,倒让人有些刮目相看。贾赦又得严林教导为人处世,读书道理,学习兵法等,整个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十分上进,让严林十分欣慰。男儿自当建功立业,因此贾赦并不急着回府,反而于十五岁入了军伍,剿匪有功。皇帝得了捷报,又念其是贾代善之子,忍不住在朝堂上称赞了贾赦,让贾代善忍不住欣喜万分,在心里直念后继有人。
好不容易终于父子团聚,贾代善对自己这个儿子满意万分,虽对自己看不到在自己儿子改换门庭到底有些遗憾,不过他如今身子健朗,想必能看到孙子于科举出仕,细想来倒也不不是如此遗憾。钱氏听闻自己的大孙子终于回来了,精神万分,贾敏虽对这个哥哥并不了解,可心下亦是极其高兴。阖府喜气洋洋,惟独贾政有些郁郁不快。
老太太钱氏和贾代善给贾赦选定还是上辈子贾赦之妻,出身书香门第,其父为三品大员,上有几位极有能为的兄长的张氏。等张氏过了门,贾代善便上了折子致使,由贾赦袭爵。贾赦夫妇共同打理贾府上上下下。这辈子贾赦得了教导,对嫡妻十分敬重,于女色并不热衷,因此夫妇琴瑟和谐,张氏诞下长子贾瑚之后,贾政也迎娶了王夫人。贾代善随即做主分家,把十分之三的家产分给了小儿子夫妇,并给了一处京城大宅子让夫妇搬了过去。贾政夫妇虽万分不愿,却也只好搬了出去,另立门户。
至于贾敏与张氏姑嫂相处得十分好,张氏带着贾敏出门走动。贾代善不是没有想过重新为贾敏择一佳婿,只是仔细地挑了挑,竟还是林如海最为出挑,人品出挑,家世清贵,前程上佳,且家里只有余老母在堂,很好打理。再者,如今敏儿的娘家更是出挑,不像上辈子只能荫靠祖荫,有能干的兄长撑腰,林家也不会也不敢委屈了自己的敏儿。在张氏生下嫡次子贾琏两年后,贾敏嫁入了林家,十里红妆,轰动京城,十分耀眼。
而贾瑚和贾琏也没辜负祖父殷切期盼都中了进士。至于分出去的贾政这一房,虽不出挑,倒也不差,贾珠中了秀才,贾元春嫁了六品小吏,至于贾宝玉则在出生之时,未等王氏将通灵宝玉的消息传出去,便被贾代善命心腹溺死,免得祸害贾氏一族,然贾政和王氏并不知情,以为次子乃是夭折,虽然伤心,到底也平复了下来。贾敏夫妇夫唱妇随,膝下一子一女,长子极为出挑,,而贾代善极为心疼有愧的外孙女林黛玉这辈子得了佳婿,一生平安喜乐。至于薛家则被贾代善动了手脚而败落了,史家到底子孙有为,因此贾代善只好丢开不提,然史湘云此生依旧早早地做了寡妇,让贾代善称快不已。贾代善这辈子活了八十有二,终见子孙延绵有为,于睡梦中含笑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