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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姐姐在和大管事说什么?”
正当小窦氏与杨氏皱眉不语的时候,倏忽一声笑言插入了凉棚。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头戴银冠,腰缠玉带的青年男子。那男子面若冠玉,眼尾斜挑,嘴唇微撇,似笑非笑间说不出的邪气。
小窦氏与杨氏一见到这个年轻人,脸上就忍不住荡开了笑意,也并不计较他忽然就插进来说话,只让伺候在一旁的丫头看座上茶。
小窦氏说:“你姐姐难得回家来一趟,延龄还不赶快过来拜见?”
正是小窦氏独苗、杨家三代嫡子的杨延龄笑嘻嘻说:“正是姐姐回来了,弟弟才赶忙过来的。没成想一过来就看见姐姐与母亲满脸愁容,也不知究竟在烦些什么?”
虽说杨延龄比杨氏小上很多,但到了这个年纪了,外头的事也不会再瞒他,便是杨氏现在所烦恼的这件事情,杨延龄也知道的。只想是杨大管事刚接到消息,先过来回禀了,杨延龄这才有所疑问。
小窦氏简简单单就将事情的头尾说了个清楚。
杨延龄目光轻轻一闪,口中只笑答:“儿子还以为是什么事情,竟惹得母亲和姐姐一起有心……”
小窦氏上下一打量儿子,说:“看样子你是有主意了。”
杨延龄轻摇折扇,只瞅着姐姐笑而不语。
杨氏本实在心烦,看到弟弟这副搞怪的模样,也忍不住笑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有主意就说出来,若是便宜,我这里有什么东西不给你的?”
杨延龄一收折扇,笑道:“东西放在姐姐那边和放在我这里又有什么差别?只有一点要先问问,不知姐姐在这件事情上,究竟敢做到什么地步?”
“这话是什么意思?”杨氏皱眉问。
“或者问问,姐夫在这件事情上,有多少决心?”杨延龄又问。
“你姐夫——”杨氏顿了一下,似在想怎样形容丈夫的心态,“你姐夫自是支持我们的。”
“哪怕放火烧布庄?”杨延龄笑道。
“什么?”相较于轻轻松松就把‘放火’二字抛出来的杨延龄,杨氏就真正大吃了一惊!“你打算——”
“姐姐先听我说。”杨延龄不疾不徐,宛若智珠在握,“要我们伯爵府和国公府五姑娘手里的商号拼底子、拼银钱,乃是下下之策。一来我们不知道对方手中究竟有多少商号;二来我们拖长了时间,又要陡生变故,今日仙客来中出现的那人不就是一个例子?”
杨氏沉吟不语。
杨延龄又解释说:“其实我们为什么要和姐姐你的小姑子作对呢?还不是因为姐夫?姐姐,你想过没有,姐夫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你小姑子手上的商号。”
“还是一场漂漂亮亮的胜利?”
“当然是后者!”杨氏脱口而出。
“是啊,商号我们家也有,钱不算多,但也不至于不够用。”杨延龄笑道,“姐夫是人中龙凤,未来是要继承国公府爵位的,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银子没有?天底下的商人都要巴巴的把银子送到他面前求着他收下来好换个庇护呢。”
杨延龄慢条斯理的说:“所以姐夫要的,只是一场简单、干脆、利落的胜利。只有这样的胜利,才能证明他的能力与他的地位,完全实至名归。”
“既然这样,我们和她的争斗就不能被拖入打价格战、拼底子这样的泥潭之中。”杨延龄解释说,“这样一来,哪怕我们最后胜利了,结果拖了个一年两年,拖到她都出嫁成亲,借着夫家的口真真假假的将事情往外一说,不知道的人只会羡慕她嫁妆丰厚,嘲笑姐夫心胸狭隘;知道的人则不止心里哂笑,甚至会怀疑姐夫的能力。到了这个地步,岂不是与姐夫的初衷相去甚远?”
“你说得很有道理。”杨氏眉心紧拧,“可纵火的理由呢?”
“五小姐与我们差了什么?”杨延龄问。
杨氏说:“官面上的支持。”
“不错。”杨延龄笑道,“但五小姐现在显然也在努力扭转这个局面了。今日出现在仙客来的那批人,指不定就是得到了五小姐的什么承诺?要说五小姐究竟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不管她打不打出这个牌子,本身的血缘就是抹不掉的嘛。”
这话与直接说徐善然利用国公府这块招牌找人支持并没有什么差别。
杨氏紧紧皱着眉头。
她此刻除了焦虑之外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愤怒。
徐善然若是事情办得密不透风,那不过是仅有的几个知道的人互相嘀咕一句这是一个心大厉害的姑娘。
但世界上哪里有真正密不透风的事情?
这种事情传了出去,徐家姑娘的闺誉必然受损。
叔叔他们这一代是只剩下徐善然这一个要出嫁的丫头了,可是她生的女儿呢?要是被这惯会搅事的姑姑带累到了可怎么办?
半晌之后,杨氏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她淡淡对弟弟说:“继续。”
“姐姐也不用太过忧心。”杨延龄气定神闲说,“就算五小姐真将牌子打出去,一个姑娘家,那些有本事的大人物也不会个个都是傻子,偏要掺和到一家人自己的事情中去。就我来看,五小姐能得到的外力,只怕有限得紧。至于证据,都开始不惜根本要打价格战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杨氏频频点头。
杨延龄又说:“我们自家就是做布料生意的,这一匹粗布之间能有多少利润,我们怎么会不知道?直接将一匹粗布的价钱从五钱银子降到二钱银子。她卖出一匹,就要倒贴一钱银子。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做了这么大的善举,五小姐一定对这个反击寄予厚望吧?”
他唇角又扬,但这一次,男人的笑容显得刻毒,他浅浅说:“姐姐,你最开头的想法还是错了。徐善然手中掌握着多少银钱底子是厚是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可能真将她的东西打烂了抢过来。横在姐夫与你面前的,仅是湛国公府五小姐这个人。我们要的,姐夫要的,不过是将拦路的人的信心打碎,叫她再不会碍事而已。”
“至于其他。”杨延龄说不以为然,“东西都是长辈的,长辈想给一个人就给,不想给一个人就收回,姐姐,你说是不是?”
杨氏与小窦氏前前后后一思索,只觉弟弟/孩子的想法思路环环入扣,已是不能辩驳分毫。
杨氏看了母亲一眼,欣慰说:“男孩子长大了就是不一样。”她微一沉吟,“纵火的话,要保证不能伤人分毫。”
京师脚下不同于别处,能不惹上人命官司,最好还是不要惹上人命官司。
“这我还不知道?”杨延龄说。
“行事须得周密些,还要事先探查到布匹存放的位置。”杨氏慢慢想着,慢慢说道。
杨延龄“嗨”了一声:“姐姐,我实话与你说吧,我还打算用这几天激那归德布庄与我一起大量卖出店铺内存货,若是能够,最好还要与那军备供应处搭上关系。到时候契约签了,我们再一把火把她的存货烧掉,这时对方已经黔驴技穷,只要我们再放出风声让,让其他布商都不敢供应货物给她……”
他顿了顿,笑道:“到时候姐姐说不定能喝道你这小姑子的一杯茶呢。”
这是在说到时候对方只怕要来斟茶认错。
杨氏也笑了起来,她果然无可再吩咐,便说:“一切只依你之计就是。”
一直当着布景板的杨大管事这时上前,似征询似地躬身问:“少爷之计确实不错,可老太太事前嘱咐,一切都要征询王大先生的意见……”
本露了笑脸的小窦氏这时也微微皱眉,说:“龄儿,你是不是去问问王先生?”
杨延龄嘴角一落,又轻轻朝旁一撇。
他虽是嫡长子,素来被一家捧着,但祖母父亲和母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他小时候开始就十分迷信那住在家里的一个先生。他小时就不说了,言听计从得几乎让人怀疑这家到底姓什么;更可恶的是到了他都长成的现在,就算是他竭力削弱对方的影响好几年了,他的母亲还行,祖母却依旧是有什么事情都想到‘王大先生’,‘王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