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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有办法了?”当端坐于皇宫的黄烙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邵劲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依旧是上一次黄烙见邵劲时候所在的偏殿,这偏殿乃是位于皇宫西南处,既并非昔日宫中太子住所,也不是皇帝行止坐卧的场所。
也正因为这地方位置偏僻,所以常年疏于打理,别说横梁上的浮绘掉色这种小瑕疵,一些隐蔽地方的木头都因为常年被雨水侵蚀而有些朽了。据小道消息说,夜里呆在这里,十天里头有三四天能听见老鼠啃木头的声响……因此不管黄烙此举是不是在收买人心,至少在邵劲看来,对方确实颇有些城府忍耐的。
但再有城府忍耐,这也不关邵劲的事。
邵劲行礼过后便直立于殿中,肃然说:“回禀殿下,微臣已经知晓如何能除去殿下的心头之患了。”
“那依你之见,本王的心头之患究竟为何?”黄烙饶有兴趣地问。
邵劲很是大胆地抬手一指黄烙背后,这个方向正是昭誉帝被囚之西苑。
或许是没有想到邵劲会这样直接,黄烙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淡。他以审视的目光看着邵劲,问:“那你来告诉本王,到底要如何解决?”
不想他话才落下,那立于底下之人就从容下拜。
黄烙只听邵劲说:“还请殿下宽膺,此法若事先说出,便一定无效。”
身为皇子这么多年,黄烙平素也见惯了一些希冀着能通过讨好于他而一步登天的人。
这些人大多没什么本事,还惯爱信个什么教派,一旦被他垂问又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极尽故弄玄虚之能事,说些这也能解那也能解的含混之语来,真按着他们说的去做了,事败则是他们事先说过不行,事成则是他们事先说过了可行。
在宁王还小的时候,也曾上了这些人的恶当,但时至今日,宁王什么没有碰见过,什么没有经历过?
对于这些人来,他也早就摸准了脉门找到了对付的方法。
只见他缓缓笑道,说:“不想满朝文武,全是尸位素餐之辈,唯有风节乃本王肱骨!既然风节信誓旦旦说能替本王分忧解难,本王就全心信赖风节一次,风节需要什么,尽可说来,本王一概应允,只不知这事什么时候能做个了结?若最后不幸失败……”
剩下那些未尽的话,全化作宁王深有含义的一看。
邵劲果然上道,立刻就说:“这事只消微臣一人出现在陛下面前,不需其他任何人事,亦盼在微臣进入的那一时半刻,殿下能叫外头的侍卫暂时退出一射之地。有此二者,事成则成,事若不成,微臣便黔驴技穷,若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消殿下为难,微臣自提头来见!”
邵劲话一说完,宁王便陷入了沉思。
此二者要求非但不难,反而简单得过分了,简单到宁王忍不住在猜测邵劲调开侍卫,究竟是想要见机救走自己父皇,还是要见机杀死自己父皇。
这世上大凡是人,便总有些矛盾之处。
好比宁王为着自己的名声与血缘计,敢将父皇囚禁,却不敢将其杀死;但他本身不敢亦或不愿杀人,心里却并非一点不期待哪一天有个什么“心腹”能出来,揣摩中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伺机刺杀于昭誉帝。
当然到了这一时刻,他又岂会真容杀死自己父皇的人活在世上?
别说容其本身活在世上,就是对方的三族九族,也是肯定要夷个干净的。
不过宁王虽说阴鸷忍性了一些,惟独这道雷池不敢过去。
因此虽说上述念头他偶尔会有,等这种可能的选择真放在了面前,他沉吟过后,依旧是拒绝了:“风节这两点要求并无不妥,只本王有言在先,父皇身体本就不好,已不耐久劳,若是风节此举会影响到父皇身体,本王便不得不拒绝了。”
邵劲笑道:“还请殿下放心,此方法断断不会影响到陛下龙体。立太子大典在即,陛下哪怕是为了殿下,也不忍如此撒手的。”
宁王轻眯了一下眼。
跟着他轻轻抚掌:“好,有风节这一句话,本王便让人即刻送风节过去。而本王——就在此恭候风节的好消息了!”
“臣必——肝脑涂地,以解殿下之忧!”邵劲立时跪下,大声冲宁王说道。
宁王笑起来,伸手虚扶了邵劲一下,说:“起身吧。若事情成功,风节便是第一功臣,不知风节想要什么赏赐?”
本要起身的邵劲听见这句话,身体就跪在原地不动了。他想也不想便说:“若侥赖天幸,事情成功,臣惟愿娶徐氏女为妻!”他顿了下,再拜俯于地,行朝见皇帝之时五体投地的大礼,诚心诚意说,“臣若不娶徐氏女,此生此世,无异于剜心剥骨,时时日日,寤寐永叹。”
西苑,昭誉帝避居之处。
邵劲自见了宁王之后再来此地,便见冯德胜依旧如之前那一次一样,亲自站在了门口处迎接邵劲。
踏入皇帝寝宫的邵劲每次见到冯公公这一脸微笑的模样,心头就忍不住要被揪那么一下——这可不是见着徐善然烦恼时候的揪心,而是自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冯公公卖掉/处理掉的担心。
宁王说话算话,等邵劲一踏入这地方,守在外头的兵士就整整齐齐的直退到院子之外,甚至还将院子的门稍掩了掩,叫院中的情景不会透露一丝半毫到外边去。
这种明显的动静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
冯公公当然不是瞎子,但哪怕到了这个境地,他依旧稳得住,就仿佛没有看见那样,只从头到尾都笑眯眯地看着邵劲。
邵劲在心中一阵叹服。
他多少也知道冯公公这样沉得住气是算定外头的变故还须落在他邵劲身上。
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总是要将算盘说出来的,故此冯公公根本不急,只需静待时间,心中疑惑自然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