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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个时候,万花楼内另外的一个雅间中,只见雅座间坐着两个身穿灰色劲装的男子,居中的位置上则是一个白衣似雪的俊美男子,雅间内丝竹声正幽幽荡涤着,其中的一名灰衣男子正给居中的俊男子倒上酒。
几人都默然静坐着,居中坐着的男子正微微眯着那狭长的眼眸,神色淡淡的靠在软榻上养神,任这清幽的丝竹声倾泻,整个人看上去竟是显得无比的放松。
‘咚咚!’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乱了这清净的一刻,软榻上的男子没有睁开眼睛,却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
坐在两旁的灰衣男子顿时也挺直了身子,眼底充满的了警惕,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致转过头朝帘子的方向望了去。
只见外面的珠帘外已经站着一个黑衣人,那名黑衣人微微扬了扬手,那丝竹声便戛然而止。
“出了什么事?”
其中的一名灰衣男子皱着眉头问道,眼睛却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望向了靠在软榻上休息的白衣男子。
“爷,属下刚刚看到东方公子进了隔壁的雅间。”
那位被唤作‘爷’的白衣男子,在听到这么一声通报之后,那淡淡的神色似乎没有刚刚的沉静,倒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道隐晦不明的流光。
听到这话,那两名灰衣男子顿时也一愣,迟疑了一下,才转过头望向上方的白衣男子。
“爷,要不要属下过去把东方公子叫过来?”
这两个灰衣劲装男子正是弄影跟日影。
白衣男子没有答话,只是淡然坐着,云淡风轻的品着酒,眸光忽明忽暗的。
……
这《青丝引》到这拂柳的手中,倒是弹得婉转动人,少了那分清冷,倒是多出了一份哀愁来。
清风徐来,顿时,雅间内虽有琴声不断的倾泻而出,但是却显得很是寂静,拂柳可以听到珠帘里时不时传来的倒酒声,淡雅的兰花香气盈满了一室。
拂柳觉得挺不畅快的,以往过来寻乐子的客人无一位不对她的琴技称赞有加的,然而却见这公子听了之后居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且听这公子的声音总感觉带着一身淡淡的冷意,也不知道那珠帘里的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可是拂柳才疏学浅,这琴声不能入公子之耳?”
拂柳微微捏紧了手中那淡紫色的丝帕,绝美的脸上挂着一道妖娆的轻笑,美眸里闪烁着灿灿的星光,定定的望着那珠帘。
只听到那珠帘里的倒酒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后才再次响起,而那没有什么温度的清冷声也随之传了过来,“姑娘自是弹得极好,倒是我没了这听曲的兴致罢了。”
七夜并没有对这拂柳生出什么反感的思绪来,听着她的琴声,倒是隐约能听出她心思的那道淡淡哀愁,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所谓的为情所伤了。
“公子倒是行家,知道这听曲子还得讲究心情。”
那拂柳淡淡的笑声传了过来,竟是夹着那落寞忧愁的意味,“到这里来的客人多为那附庸风雅的人,公子倒是让拂柳感到挺意外。”
身为这万花楼中的花魁,她每天都要应付很多的酒客,几乎都是奔着她的容貌或者琴艺来的,如今她在这位公子这里,似乎并不见得很讨喜。
七夜能感觉到帘外的拂柳那讥嘲的叹息,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道惊讶,不等她回话,那拂柳又继续道,“想来公子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拂柳不才,倒是让公子见笑了。”
拂柳的声音刚落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七夜执着酒杯的素手顿时停了下来,蹙了蹙眉,朝门口望了去。
“里面可是东方公子?”
外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那弄影的声音!
七夜一怔,眼底浮起些许疑惑,却应达道,“进来吧!”
开门声传来,只见弄影走到珠帘前对着七夜抱拳道,“东方公子,爷就在隔壁的雅间,让属下过来请您过去。”
北璃赤!
他就在隔壁?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听说彻夜未归呢!难不成就是在这楼里过了一夜不成?
想到这里,七夜禁不住蹙了蹙眉,清眸里闪过了些许异样,然而顷刻间便恢复了一片清明,倒也没有说什么,仰头喝尽了杯中酒,然后才徐然站了起来……
‘叮叮……’
珠帘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挽起,珠子碰撞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拂柳徐然抬起头,只见一个年轻俊俏的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灰色的长袍,墨发用一根黑色的玉簪扣住,清冷如月光一般的容颜,神色寂冷毫无波澜,黑眸宛如寂夜里的寒星,眼神冷漠而锐利。
这么看着他,总感觉他是从那寒冷的极地走出来一般,然而饶是这样,拂柳却觉得他好像来自天怒神山的神灵一般,清冷孤高,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东方公子!”
旁边的灰衣劲装的男子很是恭敬的抱拳道。
拂柳只感觉到一阵冷淡的香气拂了过去,灰色的衣袍角飞扬而过——
‘呯!’
旁边的琴突然‘呯’了一声,眼看着那桌子便要倒下。
灰色的衣袖一挥,拂柳也惊了一下,玉手一扬,眼明手快的扣住了琴的一端,而这时候那桌子却稳了下来!
‘咦?’
她诧异的为抬头一看,只见那只修长好看的手已经收了回去,而那双手的主人却若有所思的扫了她一下,目光在她的手腕上停驻了片刻,转瞬间便移开,碰上他那眼神,拂柳居然惊了一下,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然而,不等她反应过来,那清瘦而冷漠的身影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室的淡淡冷香,和一脸诧异的她!
东方公子?
他姓东方么?
拂柳沉吟了许久,终于才缓缓的起身,然而这时候刚刚的那个过来传话的灰衣男子却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拂柳姑娘吗?东方公子让你过去抚琴助兴。”
拂柳又是一怔,思量了好一下子,才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原来那邀请他过去的‘爷’就在隔壁,拂柳一进去,便听到珠帘里传来的倒酒声。
“姑娘在帘子弹奏几曲助兴便可,弹些清雅的曲子罢,我家的爷还有东方公子可都不喜欢那忧伤哀愁的曲子。”
那灰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拂柳点了点头,摆好了琴,这才挑了一首琴韵优雅的弹奏了起来。
珠帘之内,七夜望着坐在旁边的白衣似雪的北璃赤。
“你倒是挺会消遣,彻夜未归便是在这万花楼中寻乐子来了。”
七夜唇边勾出一道清淡的冷笑,伸手拿起了酒壶,给两人都倒上了酒。
听到七夜这话,北璃赤顿时皱了皱眉,沉寂的眼神一抬,便是静静的看着七夜倒酒,直到自己跟前的酒杯满上了,他才沉声开口,“我也是刚刚到这里。”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解释。
一旁的弄影跟日影听到北璃赤这话,顿时脸上一阵惊愕,很是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的爷可是从来都不屑于跟谁解释的!
七夜淡然扫了他一眼,默然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时下瘟疫盛行,你不在庄里休息,怎么出来了?”
北璃赤那俊眉仍然紧紧皱着,看着旁边的七夜,声音应该是隐约带着些许的关切的,然而,七夜似乎并不领情。
“难得来荆州城一趟,自然要随处看看,可惜赶上了这场大瘟疫,倒是还扰了兴致。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昔日的繁华不再,剩下的便是这般萧条的景象。”
七夜突然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角的余光却没有错过他朝某个僻静的角落望去的眼神。
七夜的声音落下,只见北璃赤眼底一沉,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过头透过那纱窗往下方的街道望了去,只见街道上已然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行人走过,街道两旁的小商贩也早就不见了踪影,看着,总感觉有些荒凉。
“你自然是来得不是时候,整个荆州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昔日的荆州城很是热闹,尤其是赶上节日的时候还能跟帝都皇城有得一比。”
七夜这才想起刚刚走进这万花楼的时候,到处听到什么荆州刺史染上瘟疫已经被隔离起来的消息,还有那荆州大营之中已经有一半多的士兵倒了下去,到处人心惶惶的。
……
酒过三巡,酒水也换成了茶水,天色早就暗了下去,万花楼也燃起了一片灯火,北璃赤一直没有离开雅间,而七夜自然也是做陪。
‘叮——’
又是一颗黑子落入棋盘发出的那清冽的声音。
那丝竹声还有古筝声早就停歇了,雅间内很是安静,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只身下珠帘里间的北璃赤和七夜,两人正兴致大发的对弈起来,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外面那喧哗声的影响似的。
“你的棋艺倒是进步了不少。”
北璃赤捻起一颗白子,思量了一下,便往棋盘上落了去。
“跟陛下这样的高手过招,七夜总得学到一点东西,不是吗?”
七夜应了回去,欣然抬起头望着他,“想来陛下这是心里有把握成竹在胸了。”
闻言,北璃赤沉寂了一下,许久,才淡淡笑道,“输赢对朕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控制这输赢的人。”
说完,手中的白子又落了下去,顿时,七夜那黑子酒杯吃了好几颗,七夜忍不住蹙了蹙眉,盯着那棋盘看了许久,才将手中的黑子落了下去。
“都说观棋如观人生,陛下心思之缜密令七夜佩服。”
“俗人赋予的所谓的深意你也相信?”
七夜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不屑,手中的黑子还没来得及落下,突然间下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便是一阵刀剑交击的声音。
七夜顿时停住了动作,下意识的转过头往下面的街道望了去——
只见一排排的将士执着长枪飞快的朝着万花楼冲了进来,万花楼顷刻之间已经被团团包围住了。
‘呯!’
这时候,雅间的门也徒然被打开了。
“爷,雷将军已经派人包围了万花楼,城内潜伏的探子已经全部抓获!”
日影大步的走了进来,抱拳汇报道。
北璃赤这才轻轻的搁下了手中的棋子,“陈家别院那边有什么情况?”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日影应道。
北璃赤点了点头,一身淡然的起身,缓缓离席,往珠帘外走了去,一边道,“嗯,马上将这万花楼内的叛党肃清,不要留下一只漏网之鱼!通知暗卫前往陈家别院!”
“是!”
日影应了一声便连忙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