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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邱羽待在这世外桃源的最后一晚。
邱业家的木屋内,两个房间都亮着烛光。左边是邱业的房间,右侧是邱羽的房间。左侧房间里,头发竖立的男子正握着笔,在那里写着什么。那是一封信,邱业的表情随着写的内容而时刻变化着。时而喜,时而悲。他的字体带着几分豪放,却又不失规矩,纸上的字没有一处涂抹,完美的就如同一个工艺品。突然,邱业所在的这座木屋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唰的一声,邱业手中的毛笔从这一行的头一直划到了末尾。邱业眉头微皱,放下了笔。“看来师父是找到了……”他嘟囔了一声,“唉,再抄一遍吧……”回身,从后面的木架上重新抽出来一张宣纸,重新提起笔,写了起来。
视线拉开,从另一个房间的窗户探进去。这个房间比起邱业那间,就要壮观太多了。最引人注目的是床上莹白的骨头架子,那具骨骼的旁边堆着一大堆成色并不怎么好的魂器。地上摆着一摞摞的卷轴,竟然都堆的快要顶到木屋的梁。那些卷轴有些释放着高温,有的如水波一样微微波荡,更有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煞是奇异。纸张散落的到处都是,有些是厚厚的一大本,有些是单页,不过它们共同的特点是已经泛了黄,明显时间不短。房间的一处角落堆的全部都是刻着字的龟壳。贵重的魂器,包括那玄龙锏,都是放在桌子上,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之数。这房间之内,竟然还有着三只会飞的小兽灵飞来飞去,速度快的只能看到一道道银光。邱羽靠着门,脚前摆着两个银色护腕,两个银色护踝。邱羽呆呆地看着那四个银色的物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搁。这时在他肩膀上还蹲着一个白色的,圆圆的,毛茸茸的鼠类兽灵,和邱羽很是亲昵,一直在用圆滚滚的身子蹭邱羽的脸。可是邱羽根本就是岿然不动。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四个师祖翻出来的东西,刚才,他可是很清楚的看到了师祖把它们翻出来以后,随手一抛,咚的一声响,把整栋木屋都震的颤了一颤。这是什么玩意啊?邱羽疑惑的抬头看着飘飞在天上的师祖。师祖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戴上它。”“什么?”邱羽吓了一大跳,“这玩意也能戴吗?戴上了根本就动不了啊!”“老夫让你戴你就戴,哪来那么多废话!”龙渊一吹胡子,瞪了一眼邱羽道。邱羽双手投降:“好好,我戴,我戴……”他双脚向前勾了勾,蹬进了那一对银色的护踝。他的脚伸进去后,那护踝竟然跟着他脚踝的大小发生了变化,最后与他的踝部紧密贴合在一起。这护踝看上去确实是金属做的,不过戴起来并没有任何的磨擦感,反而如同布料一般舒适,令得邱羽暗暗赞叹。邱羽试着挪了挪脚,果然不出所料,根本动不了。邱羽叹了口气,只得费了好大的力气挪回双脚改为盘膝,双手把护腕也戴好。不过,戴好了之后,邱羽也并没有尝试着移动。保持着那个有些怪异的姿势,抬起头,眼巴巴的瞅着天上的龙渊。他这个可亲可敬的师祖又是淡淡的道:“站起来。”“啊?站起来?”邱羽一脸苦涩,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吗!不过,师祖让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好了。邱羽先是费力的移动着双脚,让他们脚心着地。说着容易,但是那四个银色物体的重量可不是闹着玩的。要让脚心着地,首先得竖起那两个护踝。这着实让邱羽费了不少劲。折腾了半天,邱羽也有了一丝火气。嗤啦一声引出了他那雷系源气,终于是克服了它们那恐怖的重量,缓缓的站了起来。不过即便是释放着源气,邱羽依旧是面色涨的通红,立在那里。肩膀上的小兽灵很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邱羽在干什么。“好了,可以收回你的源气了。”“收……收回?”邱羽心中哀号一声:师祖啊,你这不是玩我呢吗!不过虽然他脸色苦,他还是依言收回了源气。果然不出所料,“咚”的一声,邱羽便趴在了地上。肩膀上的兽灵吓了一跳,叫了一声便跳到了桌子上。转过身,依旧保持着它那好奇的神色看着邱羽。龙渊脸上玩味之色不减,说道:“恩,你可以再站起来一次。”
……
“咚”。“哎呦……”
“咚”。“该死……”
“咚”。“妈的……”
邱业满头黑线的看着地上一堆纸团,掷笔于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他妈真是没法写了。”回头拿了几张纸,夺门而出,找古灵去了。
“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取下这几个护腕,护踝。知道你成为天武斗为止。”“不,师祖,你还是杀了我吧……”“你先把这些东西收拾了。”龙渊指着房间内那一大堆东西说。“带着这玩意?”“没错。”“……”
爸,师祖虐待我……
夜色,就这么悄悄的散去了。当东方已经现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邱羽已经是站在村口,整装待发。秋雨身着黑色短衫,头发也没有束起来,齐肩的头发看上去却是不怎么凌乱。不过,他现在的体态却是真的不怎么样。微微弯着腰,大口喘息着。一个晚上的适应,他现在不用引出源气也能站的住了。只不过,依旧是相当费劲。送行的人,仍然是只有邱业和古灵。邱业上前,刚刚拍了一下邱羽的肩膀,邱羽就噗的一下趴在了地上。古灵强忍住笑意,邱业则是一脸的尴尬。“额,忘记你带着那玩意了……”“没事……没事……”邱羽挣扎了半天,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几下,站稳了脚步。麒麟镯被他戴在了左手臂弯处,相对来说不会影响行动。镯子的大小是龙渊调节的,戴在那里也正好合适。此时龙渊并没有出来,毕竟村里还有很多人,知道他存在的人越少越好。“小子一路上要小心一点。”古灵对邱羽说道。“恩,我知道了……”邱羽回答道,对他笑了一下。不过他身上戴着那四个奇重无比的鬼玩意儿,这笑容看上去倒是略有些狰狞。邱业拿出写好的信,递给邱羽,说:“你把这封信给萧察,他自然会知道你是我的儿子。”邱羽点了点头,费劲的抬起手接过信,往灵石上一按,那封信便消失不见。“父亲,古爷爷,我走了……”邱业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嘱咐道:“凡是不可强为,像上次独自引开那四阶兽灵的事,不要再去做了……”“好的,爸爸,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至多十年,儿子就会回来了。”邱羽说完,看了一眼父亲,咬咬牙,转身就走。尽管走的歪歪扭扭,但是他也没回头看一眼。他怕看过了,就动摇了他坚定的心。他要追求人的极限,自己的极限。他要让那个叫霍惊天的,对师祖,古爷爷,父母所受的苦负责!
慢慢的,邱羽小小的身影隐入了茫茫密林……
古灵叹息了一声,拉着邱业说:“走吧,回去吧。”邱业摇了摇头,说道:“师兄,我能不能去找韵儿?”古灵一怔,脚步停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不行,你得守着村子……因为,几个月以后,我得带滕凌峰那小子去一趟亡灵山脉。”邱业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他吗?恩,亡灵山脉那里,你熟悉,还有那只神秘兽灵保护你,应该不会有事。那地方也是毒物横行,或许那里真的有什么毒属性的高级魂器也说不定。”古灵说道:“还有就是,你去找她,你们俩走岔了怎么办?放心吧,很快她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惠褒老禅师会亲自送她回来的。”邱业的眼看向邱羽离开的方向,淡淡一笑,说:“惠褒禅师吗?对于他,我可是相当放心……”古灵继续迈步朝着村内走去,呵呵一笑:“那是自然,他那自创武技,真是神乎其神啊……”声音渐行渐远,邱业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心中想道:“羽儿,韵儿,你们可都要快点回来啊……”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滕凌峰耳朵上附着的源气缓缓消失。阴柔的声音从他嘴中传出,“哼,邱羽。你还敢说我是胆小鬼么?你看看,我已经能够爬上树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自己走没有人跟随,我为什么不行?”正说着,他从树上跳了下来。
“亡灵山脉吗……”
“看着吧,我会回来把你们姓邱的全部杀光……”
少年眼底掠过一丝阴翳,朝着墓地的方向走去:“走之前,再去向父亲道个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