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师门谢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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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空相寺众僧侣正集合在膳堂用膳,除了筷子与碗的碰撞声,嘴巴喝粥的呼呼声,膳堂内一片寂静。突然,方知的大喊打破了这里的安静。方知便跑遍喊道:“方丈,师叔祖,师傅,师叔.....”众人听得方知呐喊,不禁纷纷朝门口看去。此时法武站了起来,冲着方知呵斥道:“方知,出家之人如此莽撞成何体统,你为何在膳堂大喊大叫?”方知气喘吁吁道:“师傅赎罪,只怪弟子我太过欢喜了,你们看谁回来了?”说完方知便将手指向了门外,众人一看静休走了进来,顿时膳堂内一片哗然。行柯,行云,法严,法武等也都是目瞪口呆,一时难以言语。静休见到五年未见的众空相寺亲人,早已是热泪盈眶,立即冲到行柯面前,跪下磕头道:“徒儿拜见方丈,师叔以及各位师兄。”行柯一时激动,倒也显得反应有些迟钝了,稍许才将静休扶起,而后反复上下打量,道:“静休啊,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静休道:“没错,方丈,是我,我回来了,我没死,我好好的回来了。”行柯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行云道:“静休啊,当初你被圣白罗掳走,三年未有音讯,众人皆以为你凶多吉少,没想到还能再见你,真是幸事啊,幸事啊。”法严道:“你这一走,可想死我了。静缘那小子还天天向我要人,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弄得我终日惶恐不已。”静休道:“让师兄受累了,我隔日便回圆济寺给师傅他们报平安。”法武看到静休蓄发而回,不禁问道:“静休,你..你为何蓄发了?”静休顿时喜悦之心一下消失,突然跪在地上道:“方丈,师叔,弟子不孝,愧对师门。”行柯道:“静休,你犯了何事,为何说出此话?”静休道:“弟子离开空相寺这三年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情,如今我已娶妻生子,蓄发还俗了。”话语刚出,全场又是一片唏嘘,众人个个被惊得目瞪口呆,唯有行柯表情从容淡定,将静休扶起道:“既然发生了,就不必要太过介怀,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就向我们细细道来吧。”静休点了点头,便将这三年来被圣白罗掳回南诏,中途被玄蝠打入澜河,被南诏公主所救,又被玄蝠所胁持,与公主产生情素,私定终身,建昌越狱,天台山隐居,剩下女儿雅雯等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地说了出来。顿时膳堂内议论纷纷,有的人对静休呵斥不已,身为佛门中人既然犯戒还俗,真是不耻;有的人对静休倒是无比羡慕,居然去了南诏第一美人,南诏国公主;有的人倒是表示同情,毕竟当时身不由己.....一时间各种议论都有。

法严首先大怒道:“静休,你....你居然犯下如此大罪过,你对得起师门吗?”静休道:“弟子有罪,实在愧对师门教诲。”行柯喝阻道:“事已如此何必再过多追究。按照本门门规,犯淫戒弟子须废其武功,责仗两百,而后逐出师门。不过你在犯戒之前便叩拜西方,自愿脱离佛门,便已不再是我空相寺弟子了,所以这些门规也无须用到你身上。如今你也是俗家之人,我们只能以客之理相待,众人都不可再议论了。”行柯心中自然是偏袒静休,众人见方丈发话,也不敢再过多议论,静休听得方丈如此轻易便原谅了自己,心中很是惭愧,道:“方丈,弟子虽不再是佛门中人,但我一定会佛心永存,将来多行善事,不辱师门。”行柯道:“你能这样想便让我倍感安慰,只要心中有佛,何处不是修行,又何须分僧俗呢。既然来了,便随我们一起用膳吧。”静休点了点头,便随众人一起坐到了凳子上,准备一起用膳。可是当他看到桌子上的饭碗时,顿时大惊不已,这碗里盛装的竟全是野菜草根,和清淡的米汤水。静休心中甚是疑惑,空相寺向来香火鼎盛,虽然方丈一直强调节俭,但伙食也从来没有差到如斯,于是不禁问道:“方丈,如今你们怎么用这野菜草根充饥?发生什么事了?”此时法严答道:“如今兵荒马乱,黄巢贼兵与各藩镇军阀四处抢掠,自从去年黄巢攻占了洛阳,便时常有各路官兵来我寺勒索,这群贪婪的贼子,不仅抢走了我们所有钱粮,还搬走了寺里的铜佛像,以及生活辎重,因此我们寺里的僧人也不得不每天出去挖野菜草根充饥裹腹了。”静休道:“那你们为何不反抗,我空相寺武僧个个都是身怀绝技,那些乌合之众定不是你们的对手啊。”行柯道:“武功再高怎敌得过千军万马,再说了佛门中人不得屠戮,别人杀我们不行,我们杀别人更不行,他们要什么就让他们那什么好了,等他们无所可拿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再来了,钱粮辎重都是身外物,佛像也只是一副皮囊,只要心中有佛,随处都可以参禅。”静休满腔愤慨,一时拍案而起道:“如今不仅老百姓流离失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就连佛门僧人也不得清净,这是个什么世道。”行柯念了个阿弥陀佛道:“如今世道慌乱,我们也就是食不果腹而已,却总算有个安身之所,可老百姓却是流离失所,终日性命堪忧,我等也该知足了。静休你就随遇而安吧。”聆听方丈教诲,静休也只好乖乖地坐了下来,随众人一起用膳。

晚膳过后,静休便与众人寒暄了一翻,深夜他并没有入睡,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藏经阁。推开藏经阁大门,却见里面已是空空如也,以前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经书秘籍现在都只有零零散散几本在书架上躺着了。静休接着登上了第二、三、四、五层都是这样,空空如也。唯有第六层供奉历代高僧牌位的阁楼里还是灯火通明,静休大喊道:“道隐前辈,道隐前辈,我是静休啊,请现身一见。”话音刚落,静休便听得身后一阵清风吹来,他立即转身,道隐便出现在了面前。道隐看着静休的模样,似乎有点不敢相认,问道:“你真是静休?”静休道:“是我啊,道隐前辈,五年未见你认不得我了?”道隐走到静休身前,细细一看,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你,见你安然无恙,老衲便安心了,五年前未能保护好你,让你生死未卜,老衲一直耿耿于怀,今日能再见你,也算了却了我多念夙愿啊。”静休道:“前辈何须自责,一切皆有天命,况且这五年对我来说是福不是祸,说到头我还得感谢那圣白罗呢。”道隐道:“你为何蓄发了,难道你还俗了?”静休道:“没错,这五年发生了很多事,如今我已娶妻生子,在不是佛门弟子了。”道隐道:“少时见你佛性极佳,本盼你将来能成为一代高僧,没想到你却蓄发还俗,哎,天意啊。”静休道:“我虽还俗,但我永记自己曾是佛门中人,今生也会以佛门教义为我做人宗旨。前辈无需感叹。今日我前来是要向前辈奉上一份大礼。”道隐好奇道:“噢,什么大礼?”静休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经书,递给了道隐,道隐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洗髓经,粗略翻了一遍道隐甚是激动,道:“这是完整的洗髓经啊,失落上百年,祖师遗物终于完整归一了。这失落的两章经文你是如何得到的?”静休道:“两年前我从南诏归国,在天台山脚下遇到一群盗墓贼准备盗一位叫明净的和尚的坟墓,我便将其吓退,而后不经意间在其墓地陪葬品中发现了这两篇失落的洗髓经残文。于是我便将其带了回去。当年前辈你为不让圣白罗阴谋得逞,亲自毁了洗髓经原本,我想你心里一定也很舍不得,于是我便亲手誊抄了这一本完整的洗髓经带了回来,也算是对师门尽了一点绵薄之力吧。”道隐道:“你虽还俗却不忘师门之事,也算难得。我寺史鉴曾有记载,这个明净和尚乃是武宗时期天台宗的一名高僧,但他却酷爱收集各类佛门珍宝,也许就是他趁乱将洗髓经和达摩履带走了吧。”静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毕竟也算替我禅宗保住了这一宝典,未让其毁灭于兵燹之祸。”道隐道:“你刚刚自底层上了六层阁楼,直到第五层我才听到你的步履之声,看来你的内功已精进不少啊。”静休道:“不瞒前辈,我有幸得全了达摩祖师三大武功心法,发现其各有想通互促互补之理,于是我以这三大心法为基础静心修习了两年,如今功力确实大有精进。”道隐道:“噢,那不妨让老衲来试一试。”说完,道隐突然一掌朝静休击来,静休心知前辈是要试探他功力,于是有条不紊,也出一掌相对。顿时两大高手双掌一击,散发强劲地掌风,将四周烛台上的火苗瞬间吹得倾倒一边,阁楼也为之一震。稍许,只听得一声脆响,道隐不禁后退数步,勉强站稳了身子,反观静休却是纹丝不动,气息平和。道隐欣慰道:“阿弥陀佛,老衲恭喜你了,你如今的功力已不在我师弟阿鼻,以及圣白罗之下了,你如此年轻便能由此修为实在难得。还望你将来以你一身本领锄强扶弱,多行善事啊。”静休道:“静休一定谨遵前辈教诲。不过前辈,我有一事不明,为何这藏经阁如今变得空空如也,那些经书宝典哪里去了?”道隐道:“自黄巢攻占洛阳以来,多路军侯轮流施祸,他们时常来寺里抢夺财物辎重,寺里其他东西都是身外物,无关紧要,要枪便让他们抢了,但这藏经阁里的经书却是我禅宗历代高僧心血,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因此在官兵到来之前,我便派人将其运往后山藏了起来。”静休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岂会变成这样,原本以为黄巢兴义军,反暴政能救黎明于水火没想到如今他们却比朝廷更加残暴,这天下何时才能止干戈,百姓何时才能得太平?”道隐道:“世间纷乱,兵燹不止,只望能有一名诸如太宗之类的明君一统山河方能有和平之日。不过我倒是有一些劝告于你,如今你已是俗家之人,又身怀绝技,倘若可行之时当为天下百姓多出心力才是。”静休心里一直是想师门谢罪之后编导圆济寺拜别师傅,便回天台山与诗雅隐居,但如今道隐劝自己为百姓而出世,虽然自己还没这个想法,但前辈说的却也有道理,于是只好牵强答道:“倘若今后有机会,静休一定万死不辞。”道隐看出了静休不想涉足红尘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世事如棋,一切皆无法预料,一切就随缘吧。”说完,道隐转过身去,背对静休便消失在了灯火之中。静休心中稍感惆怅,但也没有丝毫动摇他隐居之心,拜别了道隐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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