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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东岩听了半天才听出是娇婶,点了点头,又具体询问路线后,带着素叶一路向前走去。越往前走,棚屋就越是破旧,有的近乎可以用“危房”来形容 ,素叶十分紧张,生怕前世做的孽今生马上现报,走在下面不小心被坍塌状的房梁掉下来砸到。
但破旧归破旧,正如之前指路的那个人所讲,越是旧区就越是有六七十年代老香港的感觉。出海回来的渔民们到了这个时候都安歇了下来,这里都是祖祖辈辈留守的人,所以家家户户都认识。有的凑在一起整理渔网,有的几个围在一起下棋,还有在神采飞扬说着自己一天的所见所闻。
而女人们则负责厨房,带着鱼腥味的海风留恋着这片土地,有些潮湿,还有些黏人,夹裹着阵阵的饭菜香,时不时伴着小孩子嬉闹和女人们吆喝的声音。
纪东岩拿着画纸,一路打听到了娇婶家。
娇婶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最开始纪东岩很担心她会是个耳聋眼盲的人,又或者是躺在*上不能动弹,只能是等着儿女们上前喂饭的那种人,毕竟这么大岁数了,再身体强壮的人也差不多了。岂料,当纪东岩朝着一位正在收拾渔网的老人打听娇婶是哪位时,老人家笑呵呵道,“小伙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纪东岩和素叶同时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又上下打量了老人家一番。老人家只是呵呵笑着,面色慈祥,丝毫没有觉得二人突兀。
而老人在笑看着他们的时候,大多数都在打量着纪东岩。
纪东岩和素叶谁都没想到眼前这位就是娇婶,九十多岁的老人。她长得瘦小,却面色红润,看她刚刚收拾渔网的迅速可判断她的手脚十分利落,她眼不盲耳不聋,说话也吐字清楚。只是可能常年生活在渔村,她的一张脸皱皱巴巴地如同一枚核桃,而脸颊、脖子甚至是手背上都长了不少老年斑。
素叶反应了过来,走上前指了指画纸上的房子,稍稍大声地问,“娇婶,他们都说您是渔村里资格最老的人了,请问您一下,这间房子您见过吗?”
娇婶将目光从纪东岩脸上转移到画纸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哦,这都是老房子了,是五十年代的房子喽。”
纪东岩一听有戏,眼前一亮,“您从哪儿看出是五十年代的房子?”
娇婶指了指画纸上的棚顶,“现在盖得棚屋都是平顶的,但是五六十年前的房子都是尖顶的,你这画的房子是尖顶的,一看就是那个时代的。”
素叶的心里咯噔一下,杨玥能够将一个棚屋都画得十分精准,看样子她不像是在撒谎。纪东岩也察觉出事态的不寻常,压了压气息,继续问娇婶,“那您知道怎么才能到这房子去吗?”
娇婶打量着他,“小伙子,你要找谁?”
“我……要找海生。”纪东岩很艰难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素叶在旁看得清楚,纪东岩的脸颊愈发紧绷,其实他想的一定也正如她刚刚所想,如果杨玥是在画纸上画了一间平顶的棚屋,那么足可以说明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但现在看来,不是!
娇婶听了这个名字后,喃喃了几句,“海生……海生?”她像是在回忆,眉头紧紧皱着。
纪东岩和素叶都捏了一把汗。
突然,听见娇婶“啊”了一声,然后目光落在了纪东岩脸上,指着他,嗓音听上去很是激动,“我说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呢,海生!你是海生!”
纪东岩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紧跟着素叶伸手将他的后背抵住,生怕他再一个刺激从阳台上掉下去。
娇婶上下打量着他,又疑惑地摇摇头,“不对啊,海生早就死了,你怎么是他呢?可是又没有理由,你跟他长得那么像呢。”她喃喃自语。
纪东岩额头上的冷汗直出。
“娇婶,你看清楚了,他跟海生长得很像吗?”素叶赶忙问道。
娇婶点头,“何止是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哦不,海生应该比他黑一点。”
纪东岩咽了一下口水,问,“那您知道宜英吗?”
娇婶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泛起惋惜,摇头,“唉,我想起了海生,就想起了宜英啊,他们两个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年纪轻轻的就离开人世了,连个后都没留下。那个宜英啊,知道海生死了的消息后就天天到海边哭,夜夜在叫着海生的名字,作孽啊,孩子也一起跟着去了。”
“他们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素叶十分好奇。
娇婶刚要说,又用警觉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个,“我知道他不是海生,你们可别唬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记者呀?”
“不是不是。”素叶赶忙解释,将纪东岩往前一推,“是他,打算寻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