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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夫人被嬴政训斥的一愣,泪水没了语音的说道流的更凶了,她悲呛一声,直挺挺跪了下去。
“可他是您的儿子,是奴妾的命根子啊,呜呜呜~~~”
若不是我现在处于被告的席位,我一定被护子的母亲感动、能跟着苦不堪言的赵夫人流涕痛哭了去。
嬴政面色加寒,声音更清朗了。
“战场上每日被砍掉那么多脑袋,哪个人不是有爹娘的汉子?怎么,平民百姓的儿子脑袋掉得,寡人的儿子脑袋掉不得吗?”
他的话让原本一味同情赵夫人的我大开眼界:原来这个传闻中杀人如麻、暴虐成性的男人还有这样“冷血”的一面,他竟然在亲子被杀的愤怒情绪中还辨得清是非礼德,拥有维护强者夺天下的自然规律的理智。
“耀蒂,寡人念你爱子心切不与你计较,然则你记住了,这样的话,此后寡人不要再听到。”
赵夫人看着嬴政认真的面容,泪水少了不少,她应承一声退下。
看着嬴政盛怒不语的面色,我多少能体会到他痛心又强硬的无奈。静站一会儿得不到他的召唤,我自当他此时想要一个人安静,于是也无声施仪离去了。
赵夫人打了我、被嬴政训斥之后,本想要借着班木的死与陷入悲愤的原就单纯的赵夫人开幕好戏的人都消停了不少,谁都知道,嬴政处于悲痛时期,他要么失去了理智拿人开刀缓解痛楚。要么理智到可怕对是非评断的超乎寻常的明白。
这时候还要出手,被查出操作者,一定罪不可恕。
无辜挨了赵夫人一掌,我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这就是我的命吧,只能别人欠我我才好受,可若是我自认有一丁点的愧欠别人,就难过的汇聚成沉重的心理负担。
我此时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身为班木父王、亲口送班木去秦楚战场的嬴政而已。
面部自发的暖烘烘的喜悦,这是我从睡梦中醒来后的第一意识。睁开眼睛,我明白了此番生理反应的原因:嬴政坐在卧榻边沿看着我的脸,直直的看着。
伸手扶住了我大惊失色要起身的身子,他安置着我坐定,移掌到了我被赵夫人所打那侧的面容上。
“这天女绝色的面容,寡人都不舍得碰一下,倒成了她们撒气的靶子了。此番耀蒂心绪沉重误打了你,是她的不对。还疼吗?”他轻轻抚摸着我的面颊。
看来嬴政知道了赵夫人掌锢我一事了。
看着眼前这张铁青阴沉的面目。我生怕嬴政过于坚持原则而怪罪正在困顿中的赵夫人,忙开口求他宽恕赵夫人。
“王上,赵夫人楚经失子之灾。班木出征又是因奴妾…奴妾这一掌并不要紧。奴妾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还望王上念及班木英勇之功,万不要追究责罚赵夫人才是。”
嬴政噬心的目光严谨的看向我。
“你当真如此想?”他问。
我把真心所想透过眼镜呈现给他。
“当真!”
嬴政闻言,目光闪动,而后,叹息着望向了别处。
“耀蒂虽为七子。然则胡闹便是无礼,你无端受掌本就该向她要个说法的,只是班木初去…”他略一沉思,又道:“这般吧,失子之痛、痛莫过于父母。耀蒂之祸,你若要解气。便掌锢于寡人吧。”
我大惊,虽然嬴政没有严厉的说这些话,但他语意重大,打他——我慌乱下榻,在他座驾前跪了下去。
“王上恕罪,奴妾真个没有不平。”
一定是觉着我为赵夫人求饶之语乃是另一种反语的抱怨,所以嬴政才揪着“解气”的话题不放的,可我是真的因为我干涉了班木的正常生活规律才想要抹平了这件事情的呀…
嬴政一定想到我不敢动他的,他的话语是为维护正理,此时见我理解了他的原意惊慌失措,开口对我言语解说:“起来。有罪当罚,有功当赏,本就是规礼,你讨要不平,也自当合理。”
得到他屈身搀扶,我依着他的意思起身,垂首站在他跟前。
“奴妾不敢。”我回。
嬴政抬头看着我,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身边。
“不敢,寡人也强迫不得。如此吧,你受掌之苦不能白受,寡人许你一掌,你若是不打,就用此掌锢之权换一个恩典,你看如何?”
一定是班木的死打击了嬴政的刚毅之心,他想要柔化他不曾贴心善颜对待过的亲人,所以才一再的要施恩于我。
若是嬴政直接拿赵夫人掌锢之冤换取我的一个恩典,会使人有他以权压罪、谋私之嫌,可他用掌锢之冤还击我一掌之权,用此权再换取恩典,我心里倒只剩下他公正爽直的秉性印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