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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萱这才明白过来,啐道:“难怪我爹爹那日要说‘有其主便有其奴’,你们主仆可不是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想起虎子能这么多年都对凌孟祈忠心耿耿,福祸与共,至少品行是有保证的,对此事倒是颇乐见其成。
过了几日,陆明萱又带了汤来瞧凌孟祈,凌孟祈喝了汤,与她腻歪了一会儿后,正色说起对罗贵妃遣小李子出来探望他之事的处理结果来,“我让虎子次日便去找了那个小太监,让他带了一句话给她,‘天子一怒,浮尸千里,是不是定要我落得我家人那样的下场甚至更糟,她才开心?请她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对我不闻不问’,想来她以后不会再做类似的事情了。”
陆明萱点点头:“难怪小李子再没来找过我,原来是你递了话,希望她真能引以为戒,以后再不做同样的事罢,不然落到有心人眼里,后果不堪设想。”
罗贵妃此番之所以失了分寸,说穿了也是因为担心凌孟祈的安危,只希望她知道凌孟祈没事后,理智回笼,以后再别轻易轻举妄动,如此不止对凌孟祈好,对她自己也好。
——二人并不知道此事其实还真已落在了有心人眼里,徐皇后恨罗贵妃恨得什么似的,最关键的是,四皇子还是大皇子问鼎皇位最大的障碍,徐皇后又岂有不时时盯着重华殿,想抓到罗贵妃与四皇子的小辫子,让皇上就算心都偏到了脚后跟,也不能推四皇子上位的?
小李子这几日频繁进入重华殿,又接连两日出宫,饶他做得隐秘,徐皇后也很快知道了,小李子前脚才出了宫门,徐皇后的人后脚便跟了上去,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徐皇后的人不但当日没能回宫,接下来几日也没能回去,徐皇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落在了旁人的监视里,而这个旁人显然不会是罗贵妃,至于究竟是谁,徐皇后不敢想更不敢查,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越发谨言慎行而已。
不过此事于徐皇后来说,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她可以确定重华殿一定有问题了,只要她悉心筹谋,假以时日,不愁不能抓住罗贵妃母子的小辫子,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陆明萱知道凌孟祈不欲多提罗贵妃,说完便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和姐姐至多后日便要回府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想是不能出来瞧你了,你好生养伤,好生照顾自己,我会吩咐厨房的人继续炖汤与你送来的,你若有什么急事,也可以让虎子去递话儿给丹青,我虽不方便出来,与你带封信或是带点什么小东西出来,还是做得到的。”
凌孟祈闻言,不由满脸的不舍,不过想到陆明萱虽不方便出来,自己伤势好转一些后,却可以去见她,便也没说什么,只一一应了她的话,道:“你也别担心我,我有虎子照顾,家里还有其他下人,我底子又好,想来要不了多久便可以痊愈,所以你回去后,记得再不要让你的丫鬟们陪你打牌甚至陪你睡了啊。”
想起那几夜自己在外面急得半死气得半死,她屋里却是欢声笑语不断,他现在都还觉得牙痒痒,不过牙痒痒之余,倒也别有一种异样的甜蜜。
后面一句话,说得陆明萱红了脸,啐道:“你还有理了呢,真真没脸没皮,我就要让她们陪我打牌陪我睡呢!”架不住凌孟祈拉了她的手只是问:“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只得声若蚊蚋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当下二人又说了一阵在旁人听来绝对是废话,他们自己却觉得甜蜜至极的没营养的话,陆明萱才在丹青的再四催促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晚间陆中显果然就与陆明萱陆明芙道:“你们回来也有十来日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老夫人该着急了,正好明日我沐休,便送你们回去,顺道给老国公爷和老夫人请个安去罢。”吩咐二人回去后收拾一下东西。
姐妹二人早料到不是明日便是后日回去了,倒也不觉得突然,只吃过饭后没有像往日那般在正房多逗留,早早便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次日上午,陆明萱与陆明芙便坐上了回国公府的马车,由陆中显亲自骑马护送。
一时回到国公府,自是先去见陆老夫人,陆老夫人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大好,瞧得陆中显父女三人,倒是十分高兴,赶着陆中显问道:“戚氏可已大好了?我正想着就这两日打发人去瞧瞧呢,可巧儿你便送了她们姐妹回来。”
陆中显笑道:“已经大好了,想着老夫人膝下如今只得二姑娘与四姑娘承欢,难道冷清了些,所以戚氏一好,我便将她们送了回来,她们虽拙,多少也能与老夫人解几分寂寞。”陪着陆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见陆老夫人面露疲色,便知机的站了起来,说还要去外面给老国公爷请安,提出了告辞。
陆老夫人也不多留他,令张嬷嬷好生送了出去,才与陆明萱和陆明芙道:“我今儿有些累,就不与你们多说了,你们也回去收拾歇息一番罢,晚间就不必过来,明儿再过来也是一样。”
姐妹二人忙屈膝应了,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在院子里正好遇上张嬷嬷送毕陆中显回来,陆明萱趁机问张嬷嬷道:“才我瞧老夫人气色很不好的样子,又说自己累,莫不是哪里不舒服不成?可有请太医来瞧过?”
陆老夫人也是快花甲之年的人了,身体又自来不怎么好,实在由不得陆明萱不担心。
张嬷嬷见陆明萱知道关心陆老夫人,心下十分欣慰,因见陆明芙在,本不想多这个嘴的,想了想,陆明萱与陆明芙自来感情好,自己若单独告诉陆明萱,她回头又岂有不告诉陆明芙之理,倒显得自己厚此薄彼,小家子气。
因命丹青与落梅先回空翠阁后,才压低了声音与姐妹二人道:“老夫人不是病了,而是被气的,本来这样的事不该让两位姑娘知道的,但一来两位姑娘不是外人,二来那边府里不论大的还是小的,都不是好相与的,你们不知情,若是不慎说错了什么话,谁知道她们又会折腾出什么事来,索性还是让她们知道,趁早有个防备的好。”
姐妹二人一听这话,便知道定是福慧长公主再不然就是陆明珠又生了什么事了,忙谢了张嬷嬷,做洗耳恭听状。
张嬷嬷方娓娓说道起来,却是福慧长公主眼见陆明珠年纪一年大似一年,再不说亲就真迟了,可她瞧得上的人家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便是人家瞧不上陆明珠,差一些的人家她又怕委屈了陆明珠,想着陆明珠之所以对贺知行至今仍念念不忘,不过就是因为贺知行长得好而已,遂把主意打到了凌孟祈头上。
不想陆明珠听说后,却立时发起癫来,说福慧长公主是嫌弃她,不想留自己在家白吃饭了,急着将自己打发出门,所以才与她挑了凌孟祈这么个破落户儿,福慧长公主这次的态度比前年陆明珠听得贺知行赐婚给了怡安县主时的态度强硬得多,说自己心意已决,回头便让陆中景与老国公爷说去,尽快将事情定下来。
陆明珠心心念念惦记着贺知行,哪怕贺知行如今已娶了妻也从没放弃过,如何肯嫁给凌孟祈一个在她看来除了长相以外,样样都及不上贺知行的人?见福慧长公主不理会自己的哭闹,想起上次陆文逐的狠绝,倒是不敢再寻死觅活了,却又抓了一把剪刀在手,绞起自己的头发来,说福慧长公主若定要逼自己嫁给凌孟祈,她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福慧长公主这两年以来为陆明珠可谓是操碎了心,近一年来又因陆中景日日歇在书房,说什么也不肯进她的房门而满心的烦躁,夜不能眠,精神早已是大不如前,如何禁得起陆明珠这般刺激?当即便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偏其时陆中景与陆文逐都不在公主府,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福慧长公主的奶娘原来倒是却能当她半个家,却因前番陆二夫人之死一事,被老国公爷亲自下令送去了国公府的庄子上“荣养”,连同福慧长公主身边几个得用的女官也被送走的送走,挨板子的挨板子,早不敢像以前那般在两府横着走,更不必说替主子拿主意了,所以事情还是惊动了老国公爷和陆老夫人。
老国公爷与陆老夫人忍气到得长公主府,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两位老人家都不赞成将陆明珠嫁给凌孟祈,因着罗贵妃的关系,他们是想拉拢凌孟祈不假,但陆明珠那个性子真嫁了凌孟祈,那就不是在结亲而是在结仇了,指不定到时候还会因不慎惹怒了罗贵妃,连累两府上下几百口子人;而且陆明珠那些不光彩的事凌孟祈都知道,他会不会同意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