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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酒过三杯,二人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三皇子因笑问凌孟祈道:“方才看凌千户对月遥寄思念之情,莫不是在思念家乡的亲人,再不然就是在思念凌千户的……心上人?”
这些日子听说他过阵子便要收到京城的来信,总是厚厚的一封,每次收到信之后,自来在人前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进样子的他便会变得平和许多,三皇子就是用膝盖想,都能猜到那信必定是他心上人写来的,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凌孟祈道:“三皇子叫臣孟祈就好,实不相瞒三皇子,臣的确是在思念臣的心上人,本以为能赶回京与她一道过中秋的,却没想到滞留在了这里,连带臣与她定亲的日子也要往后顺延,臣心里对她颇觉歉疚,惟有对月遥寄思念了。”
三皇子闻言,歉然道:“说来都怪本王,若不是本王执意要留下帮着赈灾,如今你已与心上人团聚,一起在赏月了,要不明日你便回京去罢,本王身边另有护卫,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
凌孟祈忙道:“三皇子言重了,保护三皇子是臣职责所在,不敢有违圣命,况三皇子也是心系孟万二州数十万黎民百姓,为此甚至连婚期都一推再推,相形之下,臣只是未能及时赶回去与心上人见面而已,实在不值一提。”
说着,想起陆明萱以往来信时,曾说过她与未来的三皇子妃偶然相识继而交好之事,并一再的夸未来的三皇子妃实在是个值得一交之人,不由在心里暗想,以三皇子的人品气度,倒是配得上萱妹妹的好姐妹了,自己回头与她写信时,与她说说此事,也好让她放心。
三皇子叹道:“说不上心系孟万二州数十万黎民百姓百姓,本王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只是一路上瞧着遍地狼藉,百姓一个个儿都面黄肌瘦,路边的野狗甚至啃食死人的尸体,心中实在难受,觉得不留下来与大家一起度过这个难关,一辈子都难以心安罢了。”
叹完忽然发狠道:“说来说去,都怪江南官场的人全是一丘之貉,良心都被狗吃了,若不是他们将用于河道防务的银子贪墨了大半,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灾?本王此番回京以后,必要回明了父皇,让父皇严惩刘准等人,还此番无辜受灾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这个话题凌孟祈不好发表意见也不打算发表意见,便只是道:“如此便真是孟万两州,乃至整个江南所有黎民百姓的福气了。”心里对三皇子的感观却又好了几分,甚至模糊闪过一个念头,若将来三皇子能最后上位,大周的万千黎民百姓就真是有福了!
过完中秋以后,陆明丽的婚期也日渐临近了,好在府里嫁庶女自有定例,陆大奶奶又是个能干的,把一应事宜都打点得井井有条,倒也不必陆老夫人与陆大夫人多操心。
不过陆明丽的婚事不必陆老夫人多操心,却并不代表老人家就没有别的事可操心了,头一件要操心的便是陆明珠的婚事,陆明珠都已满了十六岁开了年便十七岁了,本来以前因着福慧长公主说的那些混账话,陆老夫人是不打算再管这事儿的,想着以后是好是歹,都是你们母女自己的事,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与旁人何干?
可现在看来,陆老夫人不管是万万不行的了,若再任福慧长公主纵容和陆明珠自己作下去,将来她就真别想嫁人了,不但毁了她自己的后半辈子,连带定国公府的名声也要受损,是以连日来陆老夫人也不管别的,只叫了官媒上门,令其尽快为陆明珠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事成之后,她重重有赏。
又问陆大夫人她娘家亲戚里可有合适的人选,若有的话,请她回去帮忙探探口风,事成之后,她与老国公爷并长公主都记她的情云云。
陆大夫人是真不想管福慧长公主和陆明珠的破事儿,事实上,她巴不得陆明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才好,反正她的女儿早已经出嫁,她的孙女又还小,说亲怎么着也得是十年后的事情去了,十年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陆明珠会不会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又会不会让定国公府的名声受损,她是一点也不在意。
然陆老夫人已当众发了话,陆大夫人就算再不耐烦管这事儿,也只得应下,想着反正陆明珠的名声在京城已是不怎么好了,但凡比定国公府和长公主府门当户对的人家多少都有所耳闻,不答应亲事也是常理,差一些的人家陆老夫人又看不上,自己至多随意找几个人选,将事情敷衍过去也就是了。
陆大夫人能想到陆明珠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实在不好办,日日奔走与京城各高门大户之间的官媒们又岂能想不到,不过是碍于陆老夫人请了她们去,她们不好推脱,只得权且应下,想着待过一阵子陆老夫人见婚事实在不成之后,自然也就只能作罢。
只是她们却不敢像陆大夫人那般明着敷衍陆老夫人,也就提供了两三个侯府次子作为人选回报于陆老夫人便罢,她们还是尽心竭力为陆明珠挑选了四五个人选,这日其中的两个官媒便约好了,一起来了定国公府求见陆老夫人。
“回老夫人,诚意伯家的二公子虽是次子,将来袭不了爵,但他本人却是个上进的,年纪轻轻已经是秀才了,只是这位二公子生得不甚英俊……”
“武国侯家的大公子将来倒是能袭爵,只这位大公子是武将出身,县主过门以后,若不是夫妻分离,少不得只能随军,不知县主能否吃得了那个苦?”
“北乡侯府的世子爷倒是人既上进,过门后又不必离京,只是……北乡侯世子是续弦,前头夫人还留了一个女儿……”
“再就是东陵侯家的三公子……”
两个官媒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把手上几个人选的大体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恭请陆老夫人定夺。
陆老夫人一听便知道二人是尽了心的,至少这些人选可比先前陆大夫人提供的那些人选好得多。
可饶是如此,依然让陆老夫人十分犯难,陆明珠显然是个爱俏的,不然当初也不会那般迷恋贺知行了,所以诚意伯家的二公子首先不行;陆明珠自小娇生惯养,本身又有县主的位份,让她随夫去边疆苦寒之地或是让她与人填房,也是不可能的;东陵侯家的三公子综合条件连诚意伯家的二公子都比不上,就更不成了……陆老夫人在心里比较了一番,只得皱着眉吩咐那两个官媒:“你们再多打听几个人选,看还有没有更好的,我也再与长公主商量商量,断不能委屈了县主。”
两个官媒闻言,暗自在心里叫苦不迭,就这些人选,已经是她们能提供的最好人选了,谁知道定国公老夫人还不满意,还让她们找更好的,她们上哪儿找去?更好的人家譬如王府公府的若真对嘉和县主有意,早上门提亲了,还有她们这些官媒什么事儿?又有多少大户人家嫁女娶媳是真正靠官媒的?
可她们又不敢不应,只得赔笑喏喏道:“那我们下去后再多打听几家,一定不能委屈了县主。”
陆大夫人在一旁听至这里,不由暗暗撇嘴,她陆明珠不过一个不得意的县主罢了,老夫人还以为她是公主呢,得天皇老子来配不成?要她说,差不多就得了,不然指不定再拖下去,连这些个人选都捞不着了!
因见两个官媒笑得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她有意为二人解围,遂笑道:“你们可说了不能委屈县主的,回去后定要越发尽心竭力才是,倒是这些日子我们老夫人都待在家里,也没出去散淡,你们可有什么新鲜事儿,不如说来与她老人家解解闷儿?”
两个官媒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她们真怕再说下去,陆老夫人会将要求提得更具体更苛刻,到时候她们指不定连半个人选都没有了,因忙顺着陆大夫人的话笑道:“新鲜事儿倒是不少,不过却没有几件能放到老夫人和夫人面前说的,惟独有一件,昌国公府的大奶奶上个月不是因摔了一跤不慎小产了吗?谁知道自此竟不能生了,贺夫人急得不行,所以前几日才打发人传了我们上门,让我们帮着大爷物色一个条件相当,最重要的是好生养的贵妾,早些迎进了门,也好早些为大爷开枝散叶……”
“怡安县主小产了?”话没说完,已被陆老夫人皱眉打断,随即拿眼看陆大夫人,“多早晚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陆大夫人见问,忙回道:“是上个月月初的事儿,媳妇想着这样的事情终究不吉利,便没有声张,只准备了一些补品,让廷哥儿媳妇悄悄去了一趟昌国公府,当时只说是怡安县主失血过多,只怕就此元气大伤,却没想到竟然不能生了,说来也是个可怜见的,回头媳妇便再打发廷哥儿媳妇悄悄她去,未知母亲意下如何?”
事实是这样的事情本就不宜声张,贺夫人也只使人与几家要好的亲朋说了一声,陆大夫人知情后,又怕事情传到陆明珠耳朵里,她疯疯癫癫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便连陆老夫人也没有回,只使陆大奶奶悄悄儿去了一趟昌国公府便算完。
却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的,到底还是传到了陆老夫人耳朵里。
陆老夫人闻言,便有些不自在,因叹道:“年轻人就是这样,好些事都不懂,第一胎十停里倒有三四停是保不住的,若保不住以后还能再生也还罢了,偏怡安县主如今弄成了这样,真是可怜见的,你回头便让廷哥儿媳妇走一趟罢,好歹也是我们家的一番心意。”
陆大夫人应了,见陆老夫人不自在,暗自后悔了一回自己方才不该为两个官媒解围岔开话题之余,很快将后者们都打发了,又陪着陆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也就行礼告退了。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陆老夫人与陆大夫人再可怜怡安县主再为她可惜,到底与自家关系不大,虽不至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除了叹息一声,使人送点补品去,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了。
却不防当时婆媳二人与那两个官媒说话时,并没有避人,陆明珠如今又住在陆老夫人的东厢房,陆老夫人正屋里动静大些她那边便能听见,丫鬟们纵无人敢随便在她面前嚼舌根,无意说话时被她听见还是有可能的,总之就是陆大夫人有意将此事压了一个多月,最终还是让陆明珠知道了。
并且不出陆大夫人所料,当即又发起癫来,竟去找陆老夫人说,既然怡安县主已不能生了,那便不该再继续霸着贺知行不放,求陆老夫人去与贺夫人说,她愿意嫁给贺知行做继室,若继室实在不行,平妻也无妨,总之她已错过贺知行一次了,决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几乎不曾当场将陆老夫人气死过去,不明白那贺知行到底有什么好,能迷得陆明珠为了他自甘下贱至此,以往一次次胡闹,延误了终身大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想嫁过去给他做平妻,谁不知道平妻只是好听一些的说法,说穿了不过一个地位更高些的妾罢了?堂堂长公主之女、国公府的嫡小姐、县主之尊,如今竟上赶着要去与人做妾,她也不怕传了出去,笑掉了满京城人的大牙!
陆老夫人盛怒之下,因喘息着厉声喝命张嬷嬷:“立刻将她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也不许旁人踏进去一步!”
陆明珠自是不服,哭着嚷嚷道:“我就是喜欢贺世兄,我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我这辈子也就这个心愿了,若达不成这个心愿,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求祖母就成全了我罢,哪怕为妾为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将来是好是歹,也怨不得别人,至少我不会一辈子都后悔!”
听她犹不知错,还理直气壮的嚷嚷着什么‘哪怕为妾为奴’这样的混帐话儿,陆老夫人气得浑身直打颤,只来得及说一句:“你、你、你气死我了……”便两眼一翻,直挺挺仰倒在了罗汉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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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写不到一万,汗,以后再不随便许诺了……呜呜呜,臣妾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