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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来,你又发达了。”
几个宗亲,都是张元芳叫大伯三叔的人物,年纪倒不一定比他大多少,仗着长幼有别,一见张元芳,便是肆无忌惮的说笑起来。
张元芳也只淡淡一笑,根本不放在心上。
现在是辰时,他预备到菜场买些今日的菜食,虽说有小厮可以使唤,做一做这些家常的事,可以排解他心中的无聊和烦闷……不为无聊之事,何以遣有聊之生?
他已经不看兵书,不看邸抄,不看塘报,对大明的一切已经不在关注……有这样的皇帝和这样的朝廷,关注这些,队季给自己添堵之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惟功的事,是他心底深处真正还能惹动他情怀的事情,但既然自己帮不上忙,他也绝不会做什么事情来干扰惟功,现在的他对惟功最大的帮助,就是什么也不做。
有这种觉悟的张元芳,又怎么会对这些宗亲的嘲笑真正放在心上,并且为之动容呢?
越是看到张元芳这种恬淡的表情,那些不得志的宗亲的嘲讽声就更大了,他们都是一些闲人,谈不上富贵,但也并不穷困,他们都有都督同知,都督佥事,甚至在京营挂着参将的头衔,每月领取饷银,过着温饱线以上的生活,以前,张元芳这样的人根本是他们近身不得的存在,他们看着张元芳只能远远的眺望,哪里有资格近前?别的不说,张元芳曾经的宗子惟功,就是他们难以想象的存在。
现在么,张惟功都要自身难保了,嘲讽一下张元芳这落难的凤凰,给自己寻寻开心,又有什么不好的?
他们正要再组织一轮火力进攻时,一阵异响在皇城方向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
“奇怪了,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上午好端端的放起爆竹来?”
“还有不少人叫唤,出了什么大事?”
“待我想想……”一个在都督府做过事的英国公府的远宗挠了挠头,猜测道:“莫非是皇上册立皇太子?”
“我看多半是,要不然好好的怎会有这般大动静?”
说话间,皇城的动静越来越大,这里属于西城地界,英国公府的这些疏宗当年搬出府住的并不算远,因而离皇城的距离也是很近,声响越来越大,随着距离推进,燃放爆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当时人依坊而居,要么自己家收的有爆竹,要么街角坊市中的小店便有出售,入冬之后,玩爆竹烟花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所以各处都是备货充足,这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起放炮,整个京城,都似乎在烟火之中,看向天空,虽然是晴天白日,但一缕缕的烟花和爆竹燃烧炸向天空,居然也有明显的火光痕迹,甚至在阳光的折射之下,也有一点儿绚丽的色彩呈现出来,这样的奇景奇事,真是难得一见,刚刚猜测是皇帝册立太子的几人已经知道自己必然猜错了……册封皇太子当然是皇家和天下人的喜事,对皇帝来说是有了继承人,对天下人来说是有了固定的天子继承序列,本朝不会出现什么变乱,战事,也是一桩喜事,但这种事绝不会引发这样的欢呼和这么大的动静,似乎随着皇城的响动,整个京城也都在一片骚动之中了。
这样的动静,连张元芳也停住了脚步,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不少人往皇城方向赶过去,他们要打听出了什么事,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快,快,回家拿炮仗。”
过不多时,人群跑了回来,在他们身边也有不少小孩子跟着,兴奋跳跃,吵吵嚷嚷,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着兴奋之色。
刚刚嘲讽张元芳最厉害的一个,拉住一个熟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捷,大捷,辽阳镇兵出三路征伐北虏,斩首三万,俘虏听说也有十来万,马上就要献俘阙下,朝廷都炸锅了,说是这二百多年来对北虏第一大捷!”
“是啊,那些文官都要疯了,一个个手舞足蹈的。”
“谁不高兴?我家世袭七代,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北虏手里,太宗爷手里,我家就死了三个,嘉靖爷手里,我太爷就是死在城门口,当时我还小,家里人哭的那是一个凄惨。”
说话的人,难耐兴奋,到底挣脱了开去,跑去家放炮庆贺去了。
这种自发的兴奋,确实发自内心,京城之中,普通百姓,行商,世袭武官之家,与北虏有血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