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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驾崩……”刘彻努力把话说得平稳,却是不住颤抖,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朕心已乱,六神无主,国事就赖诸卿之力!”
“臣等领旨!”张辟强、申公、主父偃、董仲舒他们齐声领旨。
“呼!”刘彻吸口气,努力平复心神:“申公、张辟强军政事务缠身,分身乏术,父皇后事,就交给董仲舒来办吧!”
“诺!”董仲舒领旨。
“尊母后为皇太后!”刘彻扶着王皇后,要她站在正中间,跪下叩头道:“参见太后!”
“参见太后!”群臣跪在刘彻身后叩头。
“平身!”王太后晶莹的泪珠涌出来,轻声细语的道,话语中蕴含着无限伤悲。
“撞钟,报丧!”刘彻下旨。
宫中太监立即撞响丧钟,洪大而悲戚的丧钟响起,“咣”,远远的传了开去,正式向汉朝百姓报告一代明君就此逝去。
景帝的丧讯一传出,长安百姓哭成了泪人,人人如丧考妣。
帝王驾崩,作为臣民,汉朝百姓自然是要哭丧的,那不过是依据礼节,不得不哭丧。可是,长安百姓之哭丧,并非出于礼节,不得不哭。而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对景帝万分爱戴。
在汉朝百姓心目中,景帝是个好皇帝,在他的治理下,百业兴盛,汉朝百姓安居乐业,太仓之粟陈陈相因,钱币朽坏不可用,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衣食无忧。
不说别的,光这一条,就足以让百姓为景帝痛哭了。
更别说,景帝还洗雪了平城之耻,高后之辱,这可是数十年来,牵动汉朝百姓心神的奇耻大辱,汉朝因此而扬眉吐气,汉人挺直了腰杆,找回了自己的尊严。
以长安为源头,丧讯传得风一般快,景帝的丧讯传到哪里,哪里就有汉朝百姓在哭泣。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举国哀痛,为景帝举办丧事,汉朝再一次进入了国丧。
景帝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节俭皇帝,他留下遗旨,他的后事一切从俭,刘彻照办,不打算铺张。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意外的消息,打乱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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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片银装素裹。
朔风怒卷,强劲的寒风吹得雪花飞舞,片片腾空,犹如败鳞残甲三百万,极是壮观。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不会有人出来走动,只要是活物,都会窝在温暖的家里抵御寒冷。
然而,并非所有的人都会如此,眼下就有一人,自着裘衣,头戴皮帽,背负弓箭,腰悬弯刀,骑着骏马,打马疾驰。马蹄踏处,雪花飞溅,一溜马蹄印向北延伸。
此人是匈奴,是匈奴的侦骑。要是在以往,在如此寒冷的日子里打探军情,侦骑会怨声载道,咒骂不已。眼下,此人不仅没有咒骂,反而是喜慰不禁,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在寒风中驰骋,就好象沐浴在春天温暖的阳光里似的。
“得得!”急促的蹄声中,此人早已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中,只有一溜深深的马蹄印。
此时的单于王庭,积雪数尺之厚,飞雪漫空,朔风怒卷,旗帜飘扬。不计其数的匈奴帐幕,一座接一座,一眼望不到头。
除了巡逻的匈奴外,再无人影。在如此严寒之时,匈奴窝在帐幕里饮马奶子,吃羊肉,打发他们那无聊的时间。
军臣单于的王帐中,军臣单于与一众大臣正在饮宴。
军臣单于高踞王座上,左手握着黄金权杖,不时转动,明亮的虎目中有着淡淡的隐忧。如今,汉朝势大,曾经强横一时的匈奴在汉朝面前,再也没有强横的资格。论国势,匈奴远远不如汉朝,论军队的战力,汉军强悍的战力更是让匈奴心胆俱裂。
一有空,军臣单于就会召集群臣前来王帐中饮宴,商议匈奴的自保之道。商量来商量去,匈奴根本就没有自保的办法。曾经一度以为中行说提出的放弃龙城的主意是很好的自保之道,可是,等到汉军摆出一副要进攻河套之地的架势之后,中行说那一计便无用了。
河套之地对于双方来说,极其重要,军臣单于曾经想过,不计一切代价,死保河套之地。可是,中行说一席话,让他无奈之极。中行说说得没错,河套之地虽然富饶,是匈奴梦寐以求的牧场,可是,有阴山阻隔,交通南北的就是为数不多的道口,汉军完全可以截断道口。
一旦道口给汉军截断,后果难以设想,后果有多严重,在数十年前的河套大战中就验证过了的。那时,数十万秦军在蒙恬的指挥下,守住道口,在道口上摆起弩阵,杀得匈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数十年后,那里的土地仍是红色的,就连长出来的草也是红色的。
如今的汉军,其战力比起当年的秦军更加可怕,要抢占道口不会有任何怀疑。道口一旦落入汉军手里,匈奴还有没有当年的幸运,谁也说不清。毕竟,汉军的打法是冷兵器时代最为凶悍的打法,其战力已经超过了秦军。
秦军防守道口时,头曼单于还能带着残兵败将逃走。若是汉军来守的话,军臣单于自忖他很可能没有头曼单于那般幸运,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前思后想,军臣单于想得脑瓜仁儿发疼,也是没有想出好办法,不得不召集群臣饮宴。名虽饮宴,却是商议计策。
没有人愿意束手待毙,军臣单于这种人更不可能,要他不召集群臣商议都不行。
可是,每次召集群臣,群臣个个束手无策,连以前喜欢的饮宴也没有了兴致。
一众大臣老老实实的端坐,大气也不敢出。他们如今最怕的就是给军臣单于“问计”,与其说是问计,还不如说是逼迫。匈奴本来就不善于计策谋划之道,打仗只管挥着弯刀冲锋便是,要他们想计策,比登天还要难。
偏偏军臣单于死盯着他们不放,军臣单于的目光落在谁身上,谁就低下头颅,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与军臣单于的目光碰触。
“哎!”军臣单于把群臣的反应看在眼里,暗中长叹一声,看来今天又不可能得到计策了。军臣单于的目光转向中行说,中行说是他最为依赖的心腹,向以足智多谋着称。可是,中行说只管看着自己面前的羊肉,肯定无计可施。
军臣单于曾经以死相迫,中行说也是没有办法,再问也是无用。
“要是西方先生能为大匈奴效力,那该多好!”军臣单于暗中感叹一句。
为了让东方朔为匈奴效力,军臣单于可谓费尽了心机,可是,东方朔一口回绝,让他惋惜不已。
“砰!”军臣单于手里的黄金权杖重重砸在短案上,群臣那感觉就象砸在自己的心坎上,心头一跳,好象泰山压在身上似的。军臣单于虎目中精光四射,打量着群臣。
群臣感觉那不是目光,是利剑,目光游移不定,不与之碰触,军臣单于叹息道:“今日又是无果而终!饮宴吧!本单于不问计了!”
“呼!”群臣暗松一口气,端起马奶子,撕扯着羊肉,就要饮宴。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雪花的亲卫一头钻了进来,顾不得不向军臣单于见礼,裂张着一张嘴,大声吼起来:“大单于,大喜事!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屁的喜事!”军臣单于脸一沉,沉声喝斥起来:“本单于苦思数月,一计无出,哪来的喜事?”
“大单于,汉皇驾崩了!汉皇驾崩了呀!”亲卫几乎是唱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