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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棠目光一凛,手往腰间一搁,莫六儿头皮一炸,立即改口:“是!小的立刻快马加鞭,赶回去通知兄弟们,重建龙门客栈!”说罢翻身上马,扯缰加鞭,溜之大吉。
顾少棠叹息地摇摇头。
他又怎么会懂。
只要龙门客栈还在,离开的那些人就会知道,她顾少棠还在。
抬首只见日光灼灼,沉凝片刻,她躬身进了地道,快步绕过密议时围满了人的糙木长桌,探身钻入当时凌雁秋藏身的地道。
地道里九转十八弯,闻得水声淙淙,她加快了脚步,来到一道溪流前,蹲下身,掬起一捧清水。
沙漠干燥之地滴水如金,龙门客栈平日里做生意还得从关外载水,既辛苦麻烦又不划算,没料想这地道里竟就有一脉水源,只不知道从何而来,流往何处。
懒得再费心思,她站起身解开发带,脱下衣物靴袜,踏入水中。
**的足踝,白玉雕就般精致莹润,没入清澈的水流,如浪浮雪萍,掬水冲去脏污的脸,也露出了那女儿家的白皙粉嫩来。
女子行走江湖,就怕花容外露,多生事端。
犹记当年鹰帮与白虎帮各据山头,剑拔弩张,顾少棠那时约还总角幼弱,却仗着一手飞镖神乎其技,盛气凌人,趁着父亲忙着与手下商议对策时偷偷出山刺探敌情,结果寡不敌众,被敌人逮了去,成了人质。
初时还胆战心惊,以为白虎帮吃过鹰帮那么多亏,必然会从她身上讨回来,没料想,帮主之子待她如上宾,天天围着她献殷勤,于是她好吃好喝、随遇而安地过了两天,又听闻白虎帮帮主给自家老爹送信求和,她想着和平解决争端自然是好事,倒也乐见其成宽了心,却不过是虎皮之上打个盹的功夫,白虎帮就被鹰帮帮主率领大批手下雄纠纠气昂昂地夷为了平地。
那时卜仓舟夹在一堆虎背熊腰的大汉里,看见她被她爹抱出来时,便急吼吼地冲了过来,“不准你做别人的媳妇,答应了也不行!”
她几时答应了?
想来是他被人诓了,白虎帮帮主之子跟他向来不对盘,可不把撒个谎就把他气成那样。
自此之后,醋意凭添。
她待玉容初露,每次下山,卜仓舟都要拿出自己调制的那些黄粉儿拦着要她抹脸,一者绝蜂蝶,二者防轻视,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她深以为然,以至两人分道扬镳后,她每次下山前,仍旧如此。
对着溪中倒影失神了片刻,顾少棠摸了摸发丝,已经干燥,于是用发带束起,逐一穿上在火架边烘干的衣物,刚系好腰带,正要将飞镖的挂链环上,一不留神碰跌出两样物什——凌雁秋留下的笛、卜仓舟调制的粉。
她一手压着挂链飞镖,只来得及于半空中抓住那只笛,再一回神,那粉盒噗通已跌入水中,晕起了一片黄污。
水流湍急,很快将黄污冲尽,恢复了清澈。
顾少棠静静看了半晌,才将残笛塞入腰带,转身离开。
这是她的选择,她做事绝不后悔,即使可能留下遗憾。
等候鹰帮弟兄到来的这段时间,对着褶皱丛生的荒漠,着实百无聊赖,顾少棠取了几样沙漠行走的必需品,打好包袱,带上干粮和水,从地道里拉出一匹马来——
这马膘肥矫健、皮毛油亮,额头系着穗,披着上好的动物毛皮,挂着光鲜铮亮的脚蹬,正是龙门大战那日西厂大档头马进良的跨下坐骑。
顾少棠跨上马背,一扯缰绳,投目四顾,任马蹄原地打了两圈,才认准一个方位,当下一夹马腹,策马狂奔而去,风中衣摆翻飞,英姿飒爽,在一片金黄的天地间格外夺目。
她终是不甘心一无所得。
选择了留下,并不是真的就老老实实当个客栈老板娘,每天应付那些来自五湖四海、善恶莫辨的江湖人士,这样的日子实在太乏味了。
策马跑出,约莫百里,回首时留下的蹄印已被黄沙没尽,她目光四下游弋,盼着能找见丁点王宫所在的蛛丝马迹,可是举目所顾,除了黄沙还是黄沙,连棵杂树都看不见,她又在附近绕了几圈,还是一无所获,眼看将要日落,便扯了扯缰绳,转马折返,时间充裕,马儿走得不急,马蹄一次次没入软密的沙中,几乎听不见声响。
沙沙……
似有什么东西陷下去了。
顾少棠耳廓一动,警醒回头,凝视一方黄沙,静待片刻,又没发现什么动静,想是幻听,正转头,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块黄沙微微一动,幅度很小,但顾少棠反应极快,刷的一把飞镖射出去,钉入沙中,立刻有丝丝鲜血和液体从沙中渗出。
她驱马过去,足尖一挑,一只巴掌大的金蝎子被翻了出来,甲壳泛着诡异的光。
顾少棠暗暗嘲笑自己如此杯弓蛇影,竟被蛇蝎之类的玩意吓住,于是愤而勒转马头,一踢马腹,正欲策马狂奔,谁知那马儿突然间不听使唤,高高昂起前蹄嘶鸣出声,顾少棠猝不及防,险些从马背上跌落,当下紧紧夹住马腹止住滑势,拽紧缰绳,用力抽打马臀,想控制住它。谁知那马儿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不停在原地踢蹬挣扎,踢得尘土飞扬,顾少棠惊忙中,只觉身体突然往下一沉,足下又一重,低头却见沙子淹没半个马臀以及她的腿,她暗叫不妙。
是流沙!
若是普通流沙,她只需拔腿以马背借力,施展轻功便可轻松脱险,可是这流沙异常凶猛,像一个漩涡把人狠狠往里面卷进去,连半点挣扎的空隙都不留,顾少棠连思考都来不及,流沙已经没过了胸口,再一眨眼,就没了顶。
将昏未昏的阳光照耀着金黄沙漠,黄沙吞下一人一马,了无痕迹,平静得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在胸腔被挤压到窒息的痛苦中,失去意识之前,顾少棠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
真是走背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