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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洛阳城南,一瞬之间叫他们给搅得乌烟瘴气,门户紧闭,过者竞走,直闹得不可开交,便是威武二人插了手,也稳不住局面,二人一时寻不着法子,只得放了凌霄烟,想先寻回顾少棠再做打算。
顾少棠回得来时,两族人马已是打得两败俱伤。
她略略探问了因由,刚好鹰帮手下从后巷寻到一张人皮面具,呈了上来,顾少棠看罢,急步走至一个被砍得重伤的龚林族人身边,将面具与他面孔一做比较,竟无二异,只道他们这是中了计,想劝止,偏这两族头领打着打着也不知打到哪里去了,只留两族人混战,看这架势要劝住少得废一番功夫,只怕是青罗蛊女的诡计,这一耽误就叫她给趁机溜了去,顾少棠想罢,只叮嘱手下先且留神刀剑无眼,再找机会介入劝架,而吩咐林继威快去寻那龚林巴山解释清楚,带他们回来收拾善后,自己便率了林继武与一帮人马,直奔南苑马场而去。
顾名思义,马场便是驯马放马之所,偌大沙场,属官府所有,重兵把卫,顾少棠来得急,没先跟穆渊要通行令牌,自是进不去,她急着搜人,顾不上法令如山,三两下撂翻了门守,便率领帮众冲了进去,直将马场翻了个底朝天,竟也寻不见二人踪迹,只在马棚栅栏边,见着不知是樊华留下抑或是青罗蛊女伪造的刻痕记号。
顾少棠端详记号,正起疑,忽觉有异,猛然一记飞镖射向地面,拨开草丛一看,只见一滩血水渗入土地,心下一惊,未及反应,陡然响彻万马齐嘶,震耳欲聋,群马中邪般癫狂跳跃,纷纷摔落背上骑者,顾少棠坐骑近在身后,前蹄一抬便往她背脊狠狠踢来,顾少棠闪身一避,刚翻至栅栏边,猛又觉栅栏被冲开,群马挣脱拴绳,狂奔而出。
“棠儿小心——”
林继武胯下坐骑不听指令,忙弃马纵身而来,展臂将她护住,两人皆陷在了群马奔蹄的包围圈中,但见马首狂甩,喷着响鼻,四蹄踢踏而过,真比乱刀砍来还要厉害。
顾少棠自是没料到马儿也会中蛊,见机行事,拽了林继武趁隙飞上棚顶,稍稍落定,又袭来一阵天摇地动的狂响,只见西南方位百数骏马全冲破了栅栏,无人摆布自列阵,浩浩荡荡狂奔而去,转瞬便如蝗虫过境,踢得沙场烟尘滚滚,迷了视线,顾少棠双目微眯,从漠漠沙尘中隐约辨认出一抹青色,眼一凛,未及跟林继武解释,猛一提劲,施展轻功飞踏马首追去。
为首之马是千里马,奔蹄如行云踏雾般飞快,顾少棠一时没能追上,只隐约瞧见,策马之人着绿裳罗衣,头戴风帽,马背上横挂一人,书生打扮,眼被遮绑,口内塞布,双手被缚,正踢蹬着腿挣扎,虽看不清面目,也知定是樊华无疑。
这马驮着二人,领着马群冲出马场,那些个闻讯而来的官兵哪里挡得住,眼睁睁看着成千骏马如洪水般淹没街道,直冲南城门而去,恰逢龚林巴山二人被林继威劝服,正返身而来,见着此状也是呆在当场,樊华口中布团恰好被颠簸脱落,顾不上难受,嘶声大喊:“救命啊——”
林继威反应过来,掌中蝠形银盾立时飞出,却因踏马飞快,只堪堪刮破马上之人风帽,龚林巴山二人见得那一闪而过的侧颜颇似青霜,登时一惊,旋身奋起直追。
南门守卫不知事态,城门大开,正迎入一众鲜衣怒马来,只见三排为侍,六排为护,拥着一辆香车宝马辚辚而入——如此排场,显然马车中人来头不小,那一众护卫忽见得骏马百数狂奔而来,皆以为敌,当下俱个抽刀护住了雕鞍马车——
那樊华被驮在马背上,颠得蒙眼布巾松散,顾少棠甫追至,他恰好就被颠了下来,直摔到那群护卫跟前,一众护卫被马群冲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见着有人滚来便觉是刺客,当下齐齐挥刀砍去——樊华险没摔残,哀嚎不出,躲闪更是不能,眼看就要命丧刀下,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顾少棠纵身而至,一剑荡来,震开一众护卫的刀锋,剑尖灵活一转,划断樊华双手绳索,手臂往他腋下一捞,便纵身往后飞退,动作利落,眨眼之间。
樊华手足俱软,落地便无力瘫倒。
顾少棠扶住他,扯下他眼上布条,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樊华张口结舌,眼睛被日光耀得一瞬昏暗,只知是她来了,忙似惊慌般,紧抓住她手肘不放:“顾女侠……”
顾少棠看他只是吓得发傻,并无大碍,忙将他手一扯,丢给追来的林继武:“武叔,你先看着他些,我去抓青罗蛊女。”
说罢便一旋身,直冲城门而出。
护卫以为来犯,俱个亮刀,顾少棠却只飞身而过,浑未觉那雕鞍马车榖纱蒙蒙的窗口,正一双吊梢冷目将她凝视着,眼中狐疑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