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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后骤然伸手,重重打了他一耳光:“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她指掌发颤,气得声音也在发抖:“好啊你,终究是在外游荡养成了野性,你皇兄怀疑你,一点没错,也不知是遭谁蛊惑,竟敢对哀家出言不逊,真是不孝——不孝!”
两句不孝,眼泪都震落下来,她痛心疾首,朱见泽亦不能好受。
“儿臣自知愧为人子,但长久以来,夙夜难寐,实在痛苦难当,也望母后谅解,为我一解心中迷惑……”他抬目看她,神情带着一丝哀求:“母亲,孩儿只想知道,孩儿的血,是否真如皇兄所言,是不洁的?”
皇室秘辛,实在耸人听闻。
卜仓舟喉头一咽,僵在原地如化雕像,唯恐动弹一下就会被人发觉,只便蹑手蹑脚往来时之路后撤,正踏在阶边,不防谁人忽一声大喝:“谁在那边!”
脚下猛一踩空,摔了一屁股墩,好大一声,卜仓舟痛呼不出,却听屋内动静,知是已被被发觉,暗骂倒霉,忙要爬起来跑,屋内人影一动,已有人快步走出,眼看拐个角便要将他看清,被调开的大批守卫听闻声响,亦奔赴而来,他遭这两面夹击,进退两难,抬目只见四处灯火通明,映得他无所遁形,心中急想法子,忽闻噔噔几声,灯火尽灭,彩云遮月,微光洒落,只照得人影朦胧一团,看不清面容。
卜仓舟得此时机,快跑几步,谁料护卫军如群蚁倾巢而来,转瞬将他包围。
“何人擅闯王府?!”
卜仓舟听得喝问,心下一冷,已知无法脱身,正要开口,后背忽而一紧,脚下顿时悬空,眨眼间已是于千军之中,遭人掳了去——
风动凉夜,寂色如鸦。
崇王府遭了“刺客”,炸开了锅,喧闹不止。
皇城之内,四处有禁卫搜捕逃离之人。
雨化田立于崇王府楼台暗处,向着那二人逃离的方向,只静静看着,双眸暗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顾少棠片刻不敢停歇,一径将卜仓舟挟带出崇王府,又嫌他太慢,拽其后领,倒拖着跑,脚底生风,快如凌波,避开了守卫,直奔赴到内官监附近才停下,见无追兵,才便放下心,回首道:“你没事……吧?”
“咳咳咳咳——没……没事……”
卜仓舟捂着脖子咳得脸色发青,骤然逼近,嘶着声吼——“没事才怪!顾少棠,你跟我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勒死我?!”
顾少棠脖子往后一缩,皱眉嗔怪:“你活该,谁叫你要穿得这么招摇。”
瞧那锦纹领缎缚得那样紧实,怪道被她一拽就勒住了脖子,她倒也是拽成了习惯忘了改
卜仓舟抠着脖子,喉头发痒,又咳了几声,喘了口气,才道:“你什么时候到京师的?”
顾少棠警惕着周围动静,道:“我昨日到的,今儿正午才入的皇城。”
卜仓舟眼一瞪:“正午入的皇城,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顾少棠白他一眼:“皇城守卫森严,御马监又有那么多禁卫军,光天化日的,我总不能贸然行动吧?”
卜仓舟神情一动,不由揣想:“那……你该不会一直躲在御马监附近看着我吧?”
顾少棠摇摇头道:“这倒没有。”
“欸?”
“尚膳监比较安全,我躲在那里,等到天黑才出来的。”
卜仓舟无语,恐怕于她而言,尚膳监不是比较安全,而是比较“好吃”吧?想着心中不由好笑,这女人从小嫌他贪嘴,却不知是谁比谁贪嘴,尚膳监跟御马监隔了一个皇宫那么远,她竟都能“躲”到那里去,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顾少棠见得卫兵逡巡,退身向壁角躲着,回转头道:“崇王府的守卫应该没有发现是你,我把你送回去,你装作没事的样子,大致可以瞒过去。”
说罢便要行动,卜仓舟猛然掣肘,阻止了她的动作:“顾少棠,你应该有话要问我吧?”
顾少棠皱眉道:“我是有话问你,但现在不是时机。”
“现在正是时机!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