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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新月祭
鬼刹覆着面具,着玄黑新月纹祭袍,乌发披散,手仗黑色古剑迤步走来。
那一身冰冷气息,倒远比狰狞的面具更为慑人。
顾少棠不敢妄动,竟也觉难以呼吸,几乎是四目相对的一瞬,便感知了他的复杂情绪。
这样相逢,雨化田的心情算不得甜蜜,凤目微沉而利若鹰隼,死死攫住台上那抹明艳的火红,乌黑瞳仁烁着一针寒光,似狂怒,似狂喜,诸多情绪澎湃堆积在心口而强忍着不能溢于言表,紧绷得快要开裂——
她这样盛装,真好,岂有不好的,她纵然不施脂粉不饰华裳,在他眼里也是艳绝无双。
但,唯独不能忍受,竟叫这许多外人看了去——
面色一沉,雨化田霍然起剑,一时袍袖飞舞,涡风乱卷,未见其剑锋披斫之力多强,亦未见挥舞之势多大,然而所经之处,却于无形间只将贵族列座的玉案金盘尽皆切碎,轰轰碎落坍塌一地,惹得惊声四起,相顾变色,惶惶然如见冥府开裂,阴风阵阵黑雾滚滚,将这魑魅送到人间,众人皆遭震慑,恐慌后撤,甚有不慎绊倒侍女的,乱象丛生。
顾少棠见得此景,暗暗好笑,这醋味可重,她想闻不到都没法子,可看他仗剑沉步而来,逐渐逼近拥在台下的萨满舞者,心头又是一惴,皱眉盯住他的眼。
何其无辜?
雨化田与她四目相对,眼神却不透露任何讯息,甚至足下也未有片刻停顿。
没有暗示,没有明示。
在完全猜不透他下一步会如何行动的这一刻,是要出手,抑或静观?
该如何抉择,只能自己决定。
萨满舞者拥着高台猎猎起舞,波斯舞者踏着绒毯翩跹游走,知或不知,都将成为献祭的羔羊——
迎神送鬼驱魔之终焉,将用所有异教舞舞者的头颅与鲜血祭满这雪白绒毯。
雨化田目光一沉,鸣镝之响,蓦然起剑,那一瞬剑锋寒芒,一道白光眩过顾少棠的眼。
顾少棠背脊一寒,几乎怔在当场——他欲如何?她当如何?
如何也不会想到的,这刀光剑影中的抉择……只是开端,也因此尚能立刻做出决定,在屠戮者,与被屠戮者之间——
猛然踅步,金铃一颤,清越沁骨。
阿黑麻抬目,恍惚只觉红衣舞者飞身而来,那天衣飘飞,曳地绸带软软浮荡于空,骤然翻卷如浪。
顾少棠赤足点地,俯身之瞬,已到了阿黑麻跟前,近得鼻尖几乎贴到鼻尖,阿黑麻思绪一麻,未及回神,那鸿影一掠,倏忽已是抽身而退,折步仗剑冲向鬼刹,一团火焰似的烧了过去,阿黑麻骇然低头,才觉腰间长剑不知几时已被抽去。
见那浮屠舞者仗剑飞身而至,跃于萨满舞者之前,剑气一摧,猛攻鬼刹——四列百席哗然兴致大振,眼见二人斗上高台,接连过招,长剑挥舞,冰铁相击,金铃声动不歇,剑招层出不穷,好是精彩纷呈,但见天衣绸带随着腾跃翻卷如浪,玄黑祭袍灌风飞舞或掩或露,如此绝色斗剑之姿,妙如飞天之舞,令人叹为观止。
常言邪不胜正,便只能是鬼刹节节败退,终被一剑逼得仰倒于绒毯之上,长长的黑发泼墨流水般散开,暗浮一层光泽,肘尖支地,袍袖皱褶丛翻,下颌微抬,迎着剑锋,目视她唇边绷不住顽皮又得意的笑,面具下的眸光终不自禁渗出了温柔来。
听闻邪恶的鬼刹,最终被度化,摒弃了黑暗,得到了救赎。
他曾想,他是否也能得到救赎?
黑剑沉重坠地,他抬起手,缓缓揭开面具。
听闻鬼刹化为信徒,臣服在佛光之下……
雨化田昂首起肩,轻轻握住逼在面前的长剑,将剑锋直抵喉间。
若可以,他真的甘愿摒弃一切,倾倒在她裙下。
顾少棠心间蓦地一软,积郁许久的酸楚,竟是荡然无踪,他向她微笑,目光如同日光穿透云层般温暖。
原来这些日子所有的不安,只是因为看不到他,所以即使相信,也爱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