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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俊垂下目光,摇头叹息道:“‘胆识过人视死如归’是夸大其辞了,‘出类拔萃’更是谈不上。雷德,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天下间除了像你们那样生来便有先天真气的人以外,修炼有成的人有哪一个不是万中无一,有胆有识的超卓之辈呢?至于涵养么,我自认还有一点。可所谓涵养是什么?在你的条件好的时候,涵养只是你的优越感,那时不用费力,任何人也可以意态从容,自然而然的就有涵养了;在你条件不好的时候,比如像我们现在,涵养就是你的忍耐力了。忍,心字头上一把刀,当然很不容易了,在这时候的涵养是用血和泪一点点磨出来的。”
雷德还是首次听见这样的话,细细的咀嚼白俊话中的含义,只觉其中包含了很多辛酸,不禁有些黯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现在你总算是苦尽甘来,遇见了公子和小姐,得尝多年夙愿,总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公子和小姐死心塌地的呢?是在他们助你过了雷劫以后么?”
白俊笑了,道:“公子和小姐现在也救过你的性命,你是为此对他们死心塌地么?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是因为他们能给你笑声,才对他们心悦诚服的。”白俊摇摇头,“同样的,他们救了我的性命只是让我万分感激,但决不会是像现在般死心塌地的敬服。巫道长昨夜那样你就认为是侮辱了?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有些冷漠罢了。老爷你知道吧,现在对我们还不错,可你知道他从前是如何对我的吗?你一定还记得我曾经也被老爷救过一命,为何我没有像对公子和小姐那样对老爷死心塌地的呢?你知道老爷救了我以后说了什么吗?”
雷德好奇心大起,问道:“骋翁当时说了什么?”
白俊像说着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漠然道:“老爷当时严禁我去找公子和小姐,说他救我不过是为了帮公子和小姐还我一个人情。他道:‘狐狸就是狐狸,得了人皮也还是畜生。’”长叹一声,白俊接着道,“唉!老爷总算是看在公子和小姐的面上只说了一个事实,比这还不堪的我不知听了多少!天下之大,我也只遇见过公子和小姐两人,第一次见面,虽然他们还不信任我,可始终对我客客气气的。后来他们接受了我后,就再也没有将我当作外人。他们是真的将我当作了朋友,即不轻视,亦不抬举,更不客气,就像人类对待人类那样。自古士为知己者死,你说,我焉能不对他们死心塌地?”拍拍雷德的肩头,叹道:“你的运气真好,第一个接触的人类就是公子和小姐,你以为所有的人类都像他们那样么?都有他们那样的修养吗?真是井底之蛙!”
雷德虽然被骂,竟也服气得很,由衷的道:“像公子和小姐那样的人,你不佩服也不行,他们的智慧道法就不用提了。不仅助你过了雷劫还助骋翁过了火劫,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最难得是他们有心亦有力,事后也不挂在嘴边,这份人品修养才真是让人没话说。”
“哼!你们夸奖卓宁和回澜不外是想让我听见。但说谎也要有点分寸,过分夸大了便没人相信了。他们到仙界不过一年,就算是修养不凡,那道**力靠的是年积日累,他们又能有多高的成就?居然可以助人度过天劫?不过是侥幸破了雪魂阵,便夜郎自大起来,难怪做了人家的囚徒。”巫玑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雷德又想发作,被白俊一个眼神制止了。两人于是转谈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白俊将一边博古架上的陈列的摆设一件件的讲给雷德听。什么这个是汝窑美人觚,那个是用翡翠精雕的鱼蓝观音,还有古拙的商鼎、艳丽的唐三彩,精致小巧的内画鼻烟壶……雷德于此是一个老粗,大半东西连名字也叫不上来,都是听白俊在讲。白俊口才了得,知道得又清楚,雷德自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白俊闲着无聊,兼之讲开了性,指着墙上仇十洲的工笔山水画,又谈起了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郑板桥的竹,齐白石的虾,……雷德这才知道原来简单的一幅画也有这么多的讲究。上次他畅谈仙界本身来历让白俊刮目相看,此刻他也对白俊的****博学刮目相看。可白俊接着又讲起了西洋的油画来,说什么远看像幅画,近看鬼打架。听地雷德是云里雾里,怎么想也不明白,既然是鬼打架,又怎么还能像幅画?直后悔上次中秋到尘世的时候没有弄一张来看看。
转眼已经到了午时,骆君成进来躬身道:“巫仙长请两位贵客听雨榭午餐。”
骆君成带着白俊和雷德不走早上之路,顺山势渐行渐上,很快到了一个山上的水池边。池边垂柳依依,池水溶溶荡荡。度过一个柳阴中的折带朱拦板桥,便到了一所清凉水榭前。水榭背山靠水而建,旁边种着许多的异草,牵藤引蔓,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清幽得很。
进了听雨榭,巫玑已经坐在桌前相候,却不见道童随侍。桌前只有两张木凳,白俊和雷德也不客气,不待人指引,径自坐了。骆君成施礼后退下。
巫玑的神色比昨夜看来友善了些,却绝口不提娲族之事,边吃边随口和白俊谈一些冷僻的诗词歌赋,颇有考较之意。白俊心中冷笑不已,知道巫玑又偷听了他和雷德后面的谈话,面上则恭谨的应答如流。雷德这段时间虽然在诗词上下了一些功夫,这时却一句也插不上嘴,心中决定,回去还要继续用功。
片刻餐毕,巫玑招来道童撤下饭菜,换了清茶。巫玑摸出两颗丹药放在桌子上,道:“这便是你们的解药。”
白俊和雷德均知道巫玑还有下文,都只管坐着,并不去碰解药。
巫玑看着白俊忽然道:“白道友面上恭谨,然心中却有不屑,何也?”
白俊一愣,倒收起了小视之心,想了想,肃容认真的答:“白俊多读了几本杂书,不经意间便有了文人持才傲物的臭毛病。”话中之意直指巫玑。
巫玑亦是玲珑剔透之人,如何不明白白俊话中之意,但他显然没料到一直恭恭谨谨的白俊会这样说,也愣了一下单刀直入的淡然道:“白道友这样说,不是等于直言看贫道不起。不想贫道告诉你们娲族之事了吗?”
白俊潇洒的笑笑,道:“我这样说只是说了实话。因为我现在是真的有些佩服道长了,所以才不愿意欺瞒道长。道长曾经听见了我与雷德的肺腑之言,应该知道白俊自视不低,并不轻易服人。老实说,刚来时我的确没有将道长放在眼内,至于道长肯不肯告诉我们娲族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做了我们可以做的一切事情,决定权并不在我们身上。”
巫玑冷笑道:“你们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故意讲给我听的,哪里真是肺腑之言了!”
雷德大怒,按桌起立道:“我们自己说话,哪里想到你会偷听了?不管是在雷泽还是现在的洗剑园,我已经习惯了周围尽是光明磊落之人,再没会有宵小去偷听别人的谈话。你总认为我们在夸大公子和小姐的成就,试一试我们不就什么知道了?”
巫玑指着桌上的丹药道:“正有此意,请两位道友吃了桌上的解药。”
雷德哈哈一笑,坐下道:“原来是想打架了,现在不怕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