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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自然悲凉,焚香侍者被贬入滚滚红尘,他二人身为侍从,非但不劝阻,反而助纣为虐,加之品阶过低,罪孽自由二人承受,先入无间地狱历尽磨难,再堕红尘亲历轮回,七情六欲尝遍,永无转寰飞仙余地。
最痛苦莫过于,前世的记忆仍有,粉身碎骨的痛日日腐蚀二人的心,比之更悲切的,是为焚香和迷蝶的悲剧。
他二人携手来至无间地狱,处处白骨,忆起昔日天庭佛祖讲解《地藏菩萨本愿经》,曾如是说:若堕此狱,从初入时,至百千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求一念间暂住不得,除非业尽,方得受生,以此连绵,故称无间。
面前一方偌大血池,成千上万鬼魂浸泡其中,不得而出,凄厉惨叫声不绝,可看到他们的血肉一层层剥落,最终化为血池中的浓稠,仅剩一具枯骨。仅仅这样还不算,从血池上来,要入高台受雷劈之刑,直至挫骨扬灰,游魂涣散,方才算了。
酥油惊恐,握紧青灯的手:“这刑罚太过严酷,我受不了,我们逃出去,好不好?”
青灯摇摇头,捏了捏她的手:“这是你我造的业障,理应受此苦楚,不要怕,有我陪着你。”
于是,青灯抱着酥油跳入血池,所有的苦楚皆有青灯先受了,才过到酥油身上,疼痛便减弱了几分,饶是这样,不消片刻,二人已血肉剥落,白骨嶙峋。
无数疯狂的鬼魂向他二人扑来,要撕裂他们的骨头以减轻自身的痛苦。
就在他们快要承受不住时,一道黑影闪过,所有鬼魂顿时都消匿了踪迹,沉入血池深处,化为一滩脓血。
落在他们面前的,不知是人是鬼,单看那面目,狰狞无比,几乎也是累累白骨,却在外面罩了件衣裳,更显诡异。
彼时,青灯已因承受不住剧烈疼痛而晕倒,剩清醒的酥油一人,面对狰狞的面容,瑟缩了一下:“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万灵枯。”他道。
酥油回头看看四周看守的罗刹,见无一人过来,便觉奇怪:“为何罗刹不来抓你?”
万灵枯咧嘴一笑:“在无间地狱,还没有哪个小鬼能动得了我万灵枯的。”
万灵枯将一双枯槁的手按在酥油的眉心,天庭的记忆被他尽数看去,他笑得诡异:“原是一对神仙,想尽了逍遥,如今来此无间地狱,这脆弱的小身板儿怎么可能受得了呢?不如,我来助你们。”
酥油警觉地望着他:“你如何救我们?”
他嘿嘿笑着,枯槁如白骨的双手捞起他二人,朝上飞去,罗刹鬼兵皆不能入他身侧半分。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直冲破十八层地狱,飞入轮回之中。
便是在此时,鬼兵赶至,万灵枯松开他二人,入了旁边一支道,没了踪迹。
耳畔只余他沙哑的声音:“如有愿想要达成,去春熙城悦己斋找苏媚娘,她能让你称心如意。若有朝一日你无处可去,便至城西那处荒废小巷,我会在那里等你。”
他的声音方才落下,鬼兵便已抓住了酥油和青灯,几乎是将他二人径直扔入轮回,从今往后,肉骨凡胎。
所幸的是,他二人生生世世的轮回中,总能遇见,缘分累世,渐渐开出花朵,每一世的记忆存于脑海,替代那些苦楚的,是酥油对青灯的情意。
只是犯了天条的人即便轮回亦要历劫,酥油和青灯无从幸免,一人历贪劫,一人历情劫,几生几世,都无法平安度过。
第一世,酥油投胎入了一户普通人家,与青灯自小青梅竹马,山林间长大。酥油安分,青灯不羁,酥油贪恋平静生活,青灯不甘碌碌无为。于是,青灯要入京去,酥油不愿,心里斗争了一宿,终于在青灯即将启程之前追上了他。
二人日夜兼程,在离京城还有一日路途之时,夜宿一处破败庙宇,佛祖端坐于莲座之上,身上布满灰尘,微笑不语。那时,静夜幽深,只一抹月光拂地,佛祖的目光,半隐于黑暗,半露于微光,霎时间,九重天上的记忆重回脑海,酥油的心疼得瘫倒于地,青灯抱着他,眼神中流淌着哀伤。
“侍者犯下的罪孽,你我一同承担苦果,九重天上我未能保护你,如今堕入轮回,我定对你不离不弃。”青灯在酥油耳边呢喃。
便是那一晚,青灯要了酥油,酥油天真地以为,青灯能给她一生一世。
变故于他二人入京那日开始,京城的九曲楼中,有名伶献艺,一曲戏词过后,有白胡子老头儿立于台前说书,说的是那地藏菩萨誓不成佛之事,只是胡侃乱诹,一番添油加醋,却也让看客听得津津有味。酥油不满,起身指责。
白胡子老头儿是老江湖,在京城茶楼中颇吃得开,一怒之下,让出席位,连连道:“来来来,老朽今日倒要看看,就这么一个女娃娃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青灯不想惹事,悄悄拉了拉酥油的衣袖,酥油没理会他,径直走上台子,手中醒木一拍,将地藏菩萨的故事娓娓道来。
她一直讲到晌午,众人听得出神,最后一个音毕,竟是满堂喝彩,白胡子老头儿被人唏嘘着灰溜溜地逃走,酥油兴高采烈领受众人赞扬,青灯于台下微笑,想上前去牵着他的手。
没走几步,便被人拉住,青灯诧异回头,见是一小童,指了指楼上,雅间内有一白衣公子端坐,轻摇折扇冲他点头问好。
那一天,酥油被青灯送入王府,当月,酥油便做了旻王爷的宠姬,从此,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无人能及。
而青灯,依附这一女子扶摇直上,官至太子太傅。他时常趁旻王爷不在王府时偷偷潜入,最喜的是月下幽会,越是惊心动魄越得他心意,便是人生来爱寻求刺激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