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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绵摇摇头:“怎么了?”
季深行严肃:“再仔细看看,有没有破皮自己都没注意的?”
顾绵只好把吃的放下,五指张开在他面前:“真的没有。”
“没有就好。”季深行双手捂了一把脸,沉沉的吁了口气。
“有什么问题?”
他沉默,眉眼晦涩地在口袋里掏了一阵,拿了根在食指中指间,却没抽,手指把烟捏的变形蜷曲。
可以看出他心情极度糟糕了。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她,沉沉开腔:“我把子陵的血液样本让人拿去化验了,别的暂时还不知道,但血液里的病毒能通过血液传播,可见这毒的厉害。莫靳南是想致皱皱于死地!”
顾绵听得毛骨悚然:“莫靳南要恨也是恨那个女人,恨莫语冬,我真的不明白,他这么对付我和皱皱是什么意思?”
季深行转身扔了烟头,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目的没那么简单,如果是单纯的报复,报复不到你和皱皱头上。这次子陵误打误撞,他失算了,我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把他的真面目挖出来!”
…………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干等着。
顾绵望着手术室门外墙上挂着的那盏刺目的红灯,盼着它熄灭,又不希望它熄灭。
季深行看看表,起身,拧眉道:“距离上次护-士出来说明情况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人出来?”
重大手术不成文的规定,每隔一个小时,就有手术医生或者护-士出来向家属简单说明手术室里的情况。
季深行又等了等,明显焦躁了起来。
顾绵安慰,也许是手术室里,医生护-士都忙不过来?
等到快三个小时的时候,季深行觉得情况很不对劲,里面没有一个医生或者护-士出来说明情况。
他去找医生,医院里每个医生行色匆匆都很忙碌,不是自己的手术,不关心,开始用官方借口搪塞,说这种情况很正常。
到后来季深行发火了,直接找到院方领导,院方领导是知道季深行的,虽然他现在不能再作为医生出现在手术台上,可他以前做过的那些著名的心外科手术,甚至还来这个医院合作过,而且,季深行的大哥也在本院接受治疗长达四年。
院方领导不敢怠慢,季深行要求进手术室二楼的观望台看看情况。
领导准了,还特别获准顾绵也可以跟着进去。
戴上口罩穿上无菌服,领导亲自打开观望台的门,顾绵跟着季深行走进去。
走进去才发现不对劲,手术室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透过玻璃窗往下看,季深行和顾绵都震住了!
院方的领导也愣住。
三个人赶紧从观望室下来到一楼,从手术室外的洗手槽往里看,手术室里只有白森森的灯光亮着,机器发出滴答滴答声,而手术的医生和护-士倒了一地,在地上躺成一片!
怎么会这样?
子陵被开膛破肚,就那么躺在上面,医生护-士全部陷入昏厥,没人给他做手术!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季深行面目森白。
他联想到几个小时之前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那个给他递血样的护-士的症状——
他和院方领导同时反应过来:“可能是毒气从子陵体内发散了!”
院方领导赶紧拿下墙上的电话:“拉响四级警报!拉响四级警报!疏散楼道所有能疏散的病人!”
一会儿之后,手术室门外涌进来一群白大褂,有护-士拿着防毒面具和防毒服过来。
为首的一个年纪看起来挺大的医生沉声问:“怎么回事?”
季深行答:“里面躺着的是我儿子,正在进行手术,他体内的病毒导致他多个器官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可能是开膛后体内的毒气散出来,里面的医生护-士都陷入了昏厥,情况的严重程度,暂时不知道,但必须救我儿子!看到那个抽血的管子了吗?他体内有毒的血正往外抽,而给他输入的血,血袋已经空了,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多久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过多而死亡!”
白发医生神情沉着:“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毒?”
季深行摇头:“暂时只知道,会通过血液传播。”
“在摸不清具体情况的形势下进去,很可能会像里面的医生护-士那样昏厥,你不是说之前有个护-士出现类似感冒发烧的症状吗?把她的检查结果研究一下,确定病毒可能是哪种属性,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再进去。”
“那里面的是我儿子是你们的病人!”季深行冷厉又急躁。
可是一群医生望着里面的情况,都不敢贸贸然进去。
季深行冷冷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穿上防毒服戴上防毒面具,他把顾绵往外推,顾绵也穿上防毒服戴上防毒面具,坚决不肯走!
“我现在要打开手术室的玻璃门,你们要是怕死别站在这里,小心毒气跑出来蛰了你们的心肝肺!”
季深行走到玻璃门前了。
有个年轻的医生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穿了防毒服戴上防毒面具,几十秒之后,其他医生纷纷开始穿戴。
大家商量对策。
时间耽误不得,手术室的监控器上,还有心率,可是逐渐呈现微弱,季深行最先进去,他要把输血的空了的血袋换上一袋新的,只有继续给子陵输血,他体内流失的血液才能勉强进行循环。
顾绵看着季深行进去了,他走到手术台边,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摸了摸季子陵在蓝布下的小脑袋,转身迅速从不锈钢盘里拿了血袋要给他换上,可是突然身体就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地往地面上倒下去。
“季深行!”顾绵尖叫!
白发医生摇头:“看来防毒面具防不住。吸入一丁点毒气都会昏厥。”
另一个医生看看表:“计算了一下,时间大致是八秒钟。”
院方领导沉吟:“看来只有把病人体内的毒气密封,小李,你赶紧去拿一块长条形的塑封布!大家能屏住呼吸八秒钟的举手!”
全部医生举手,顾绵也举起了手。
“大家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进去,每个人八秒钟,一点点把塑封布给病人裹上!”
医生们照做了,第一个人进去,把塑封布垫在子陵的身下绕了个圈,赶紧跑出来。
第二个人进去,把塑封布围着子陵的身体紧紧裹了一圈,跑出来。
第三个人进去,再围了一圈。
第四个人是顾绵,白发医生叮嘱:“病人的妈妈,你进去看看塑料布有没有膨-胀鼓起。”
顾绵懂,膨-胀鼓起来了,说明子陵体内的毒气被封住了。
她屏息跑进去,来不及多看子陵一眼,带着塑胶手套的手碰了碰那块塑封布,确定鼓起来了,惊喜地跑出来:“封住了封住了!”
最后进去的白发医生,沉着镇定地给子陵换上新的血袋。
顾绵紧张地盯着那个监视器,盯着上面显示子陵生命状况的线条,回过神才发觉身体变得好冷,慢慢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世界在旋转,在周围医生的惊呼声里,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
顾绵醒来时,睁开眼看到是刺眼的白光,恍惚一瞬以为是天堂。
脑袋被一只大手温柔的抚摸,她朦胧视线看过去,季深行躺在旁边单人病床上,撑着身体,面色苍白地冲她微笑。
顾绵想坐起来,发现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只好躺着,焦急地问他:“子陵!子陵怎么样了?”
“成功封住他体内的毒气后,有专门的病毒专家过来,处理了手术室内的毒气,他现在被转移到另外一间手术室,继续中断的手术。”
“我们去手术室外守着吧,他那么小,没人陪着会害怕的。”顾绵再度想起身。
旁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病人妈妈,我们现在被隔离了,你安心在这养病吧,相信医生的水平。”
顾绵循声看过去,是那个白发老医生。
再看看四周躺着的,全是之前在手术室外的那帮医生,还有手术室里昏厥的医生护-士,也都在。
顾绵对这种被隔离的状态感到不安,更担心子陵和皱皱。
深行握着她的手:“现在情况不明晰,等确定我们身体无碍,不会传染给别人了,医院会让我们出去的。”
他顿了顿,眯了眼,又说:“放心,我已经打电话给父亲,叫他派人过来暗中把守在大哥的病房,大嫂会照顾好皱皱的。”
顾绵明白,派人把守的含义,主要是防谁。
第二天,病毒的真面目终于被检测分析出来了。
全国的重要实时新闻都在播放首都某家医院接收了一个体内携带罕见病毒的病人,导致手术失控毒气四散,大半医生陷入昏厥被隔离,拉起警戒状态。
顾绵和季深行在得知子陵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时,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被告之,小家伙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器官衰竭的程度,如果有必要,需要接受腹腔部分器官移植,而且未来七十二小时是关键,度过这个危险期,才算真正捡回了一条命。
顾绵刚舒张的那口气又梗在了喉咙。
被隔离着,白若光会抱着皱皱过来,隔着玻璃墙,顾绵只能看着皱皱哇哇大哭。
季伟霆来医院,事情多发之际,季深明的手术还须如期进行,季深行和父亲商量,这件事暂时不要惊动远在a市的季家二老。
…………
当季深行和顾绵在隔离病房里看电视上播出的新闻时,a市莫家宅邸,莫靳南也在看这则新闻。
他在昨天从苏黎世赶回来,赶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算一算,潜伏在那小家伙体内的病毒到了发作的时候了。
他在儿童医院耐心等着顾绵六神无主地带着小家伙过来向他求救。
可是莫靳南等到深夜,都没等来本该病情发作的人,他派人去了顾绵的小区,派过去的人回报,娘俩根本不在家。
连同顾绵一起不在的,还有季深行。
莫靳南彻夜查他们的行踪,要知道那小家伙如果发病不及时控制,会有生命危险,而她现在担负着救峥峥性命的重任,还不能出事。
查到今天上午,还是没查到。
莫靳南没去儿童医院,早晨起来的晚,从浴室出来习惯性地打开电视,正午十二点,新闻播放时间。
电视里传出播音员标准的声音:“……据悉,此次事发突然,首都中心医院猝不及防,昨天他们接收到一名四岁男性患儿,体内携带有罕见的‘m’病毒,据患儿家长透露,此前患儿并未出现过任何异常征兆,直到昨日突然倒地吐血发作,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吸入了患儿体内散发出来的毒气,纷纷陷入昏厥,多亏患儿家长发现及时,否则患儿很有可能当场死在手术台上。中心医院表示,这是他们首次接触到体内携带有‘m’病毒的病例,并提醒全国各地医院,‘m’病毒本身就是人体血液存在的患病基因合成的一种病毒,潜伏期长,不易察觉,爆发性极强,主攻血液和人体器官……”
莫靳南没听清播音员播报了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视屏幕上刊登的那张患儿照片上!
不是顾未来,是季子陵!
怎么会……
莫靳南沉默片刻,倏地转身走出卧室。
……………
莫语冬正准备午休,卧室门突地被人一脚踢开。
如此‘礼貌’的敲门方式,来认识谁,不言而喻。
莫靳南浑身戾气,阴测测地走过来一把将她拎起:“莫语冬我真是小看了你,跟我玩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莫语冬被他捏的肩胛骨都快碎了:“你在说什么?”
“装?”莫靳南一巴掌甩到她脸上:“我让你把小熊送给你的宝贝侄女儿,你猜到小熊里有不好的东西,不想伤害你宝贝侄女,所以故意给了那个季子陵,是不是!”
“没有。”莫语冬被打的倒在床上:“我当时是把小熊递出去了的,可是那个小男孩抢先拿走了,还被扎了一下……”
莫靳南一愣,骂道:“办事不力的废物,你知不知道,你失手一下,我全盘的计划都落空了!”
说完,摔门而去。
走廊上,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口袋里手机响了,莫靳南拿出来,来电显示让他立刻柔和了表情。
嘴角带笑地接起:“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让他嘴角的笑容僵在了下一秒:“靳南,我看了国内的新闻了。”
莫靳南手抚上打结的眉间:“是失误,具体情况一时说不清,不会有下次,我能搞定。”
“季子陵一直是他们带着,他出事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你暗中出手会变得很困难,需要多长时间根本不能确定。如果硬来,那就是蓄意害人,我不想你被他们抓到把柄。最重要的是,今天清晨贝克医生找过我,峥峥真的等不了了。我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回国一趟,和他当面说明……”
“你要回来和他见面?”莫靳南皱眉,脸色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