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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仿佛感受到了苏慕锦火热的视线。
微微侧过身来!
苏慕锦倒抽一口凉气。
她的正面比侧面更加的耀眼,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如远山青黛,满山的精华都汇聚于一人之身。
垂眸的时候眉眼清淡,好似一幅淡淡的画卷,不显山不露水,如同皎洁的月亮,清透到恰到好处,不会太过浓烈,也不会太过浅淡。
而她一抬眸。
江山所有的美便凝聚于她一人之眉眼,她眼睛清亮,她从未见过一个人有这样的眼睛,初看时仿佛一片山峦,起起伏伏飘忽不定,充满了令人探究的神秘,可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清澈的宛若初生的婴儿……她站在那里浑身就是一个发光体,像是天边的太阳,灼热的令人无法忽视。
这一刻偏殿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屛住了呼吸。
徐夫人站在不远处,得意的瞧着众人晃神的模样,唇角弯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来,她也不开口不打扰她们,尽情的享受这一刻属于她的杰作。
苏慕锦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面,不乏出类拔萃样貌出众的男女,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和眼前的女子相提并论……她先前瞧见楚离容貌的时候以为楚离的容貌已经无人可比拟,可这一刻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眼前这个女子的容貌,比起楚离也丝毫不逊色,甚至还要更加出色几分。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缓缓的回过神来。
究竟是心底里沉静些,面对这样的女子她也只是微微晃神,便已经回过神来。
苏慕锦环目四顾,就发现众人还都没有回过神来,她侧首瞧着身边的长公主和宁浅雪,长公主年纪不小了,阅历也不少,这会儿瞧见了这样出挑的女子也是忍不住惊了一惊,而长公主身边另外一侧的宁浅雪眉宇间也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苏慕锦心道,果然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要不然光是那女子一个眉眼就足能够让她们失神了。
她轻轻扯了扯长公主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母亲,这女子面生,怎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我也没有见过。”长公主深深的笑笑,已经一手扶着一个缓步走向偏殿,她笑的若有所思,“我宁熙从出生到现在在京城中已经待了三十多年,可从来也不知道京城中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呵呵……还真是,有趣!”
苏慕锦秀眉一挑。
今儿个的宴会是长公主亲自给举办的,烫金的帖子也是她让人去派发的,可是前来赴宴的这个女子竟然连长公主都不认得……还真的是,值得让人深思啊。
宁浅雪哼笑一声,“等会儿不用我们问她也是要自己报上身份的,到时候是骡子是马,还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骡子?马?!
苏慕锦无奈的瞥了宁浅雪一眼,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进了大殿。苏慕锦一眼瞧见了立在廊柱旁边和人正在说话的大舅母,大舅母也看到了她,她忍不住对大舅母眨了眨眼睛。
因为三个人的到来,屋里的人有些已经回过神来。
苏慕锦的大舅母吴氏带头行礼。
“臣妇参见长公主,长宁公主,清远郡主!”
被吴氏这么一提醒,屋里的人连忙回过神来,一侧首就瞧见了长公主已经到了殿里,而她们竟然还没有行礼,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连忙福身行礼。“参见长公主,长宁公主,清远郡主……”
“起来吧。”长公主含笑,面上看不出丝毫不悦,她做了个起身的手势,笑的温和,“大冷的天儿让众位还到公主府里聚聚,也是劳烦各位夫人小姐们了。”
劳烦?
众人头皮顿时一麻,连连说不敢。
长公主也不追究,由苏慕锦和宁浅雪扶着含笑坐上了主座,然后才轻笑着道,“本宫也就是太闲了才想着弄出了这么一个宴会来,也就是想热闹热闹,各位今儿个来了可不要太过拘礼。”
“是,长公主!”
有些年轻女子瞧着长公主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当即就含笑入了座,叽叽喳喳的和相熟的女子们坐在一起嬉笑聊天。
“浅雪和锦儿你们也入座吧。”
苏慕锦想着要问问宁浅雪苏韵锦在宫里的情况,所以就拉着宁浅雪两个人坐在了一处,这一次的宴会和先前宁王府的寿宴不同,不需要按照身份入座,也就是图个开心热闹,所以大家都是随意入座的。
有些小姐们入了座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先前那个容貌出挑的女子。
那女子身边三尺之内依旧一个人都没有,她仿佛也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依旧含笑静静立在那里,这么冷的天,她竟然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月白色的襦裙,手臂上挽着一根烟色的软罗轻纱。偏偏月白色的襦裙是镂空的样式,上面开着一朵朵素色的花蕊,透过那微微镂空的衣袖能清晰的瞧见她雪一般白皙的碧藕,胸前的烟色抹胸和手臂上挽着的轻纱交映成辉,有了这一点点的烟色,把她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给拉近了一点距离,看上去有了些人味儿。
长公主似乎才刚刚注意到她一般,惊讶的道,“这是谁家的姑娘,竟然生的如此标志?本宫竟然从来也没有见过……”
徐夫人听到长公主的问话,得意的上前一步,她走到徐粉黛的身边,眉宇间都是自得。
“回长公主,这是臣妇膝下的幺女,身子骨太弱了,所以就养在深闺中,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了这么些年身子骨才好一些,想着再不把她给拉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恐怕以后出了门谁都不认得,这孩子文静,也不怎么会说话……”说着她轻轻扯了扯徐粉黛的长袖,“粉黛,快给长公主行礼!”
身子不适?身子不适会在这样冷的天里穿的如此单薄?!
有人不以为然。
“徐粉黛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苏慕锦注意到徐粉黛行礼的时候先端正姿势,如“立正”的样子。然后向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腿半跪,略微停顿;眼平视,双肩平衡,腰身直挺。左右腿的间距很近,保持左腿向前迈的自然距离,动作幅度很小。标准的大家闺秀行礼的姿势。
长公主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她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似乎被徐粉黛的容貌所震慑。
赞叹道,“粉黛?可是取自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粉黛二字?!”
徐夫人得意,没错,当初小女儿生下来的时候就比平常孩子更加灵秀,当初培养这个女儿就是要把她给送进宫里的,取名为“粉黛”也正是这个意思。她刚要开口回答,却感觉到长袖一动,身侧的粉黛轻轻的拉住了她的长袖。
只不过因为两个人并肩而立,长袖又十分宽大,倒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徐夫人就听到粉黛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回长公主,听母亲说当年粉黛满月抓周之时,满桌子的物事粉黛只抓了胭脂水粉,故而才取名为粉黛。”
“哦?”长公主笑的更深,“竟然是这般,不过小姑娘家家的喜欢胭脂水粉倒也是极为正常的,我瞧着粉黛姑娘今儿个脸上可没有涂水粉,刚好本宫的手里有一盒上好的水粉,就赏赐给你了罢。”
徐粉黛不卑不亢的福身,“多谢长公主赏赐!”
“呵呵,不要客气,坐吧。”
苏慕锦眯起了眼睛。
这个粉黛还真是谨慎啊,如果真的说了她的名字取自“六宫粉黛无颜色”那岂不是要把后宫的娘娘们全都给踩了一脚?
知道徐粉黛出自徐家之后她心里对这个女子容貌的好感立马消失殆尽,她对徐家的人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感,试问,一条污浊的小河能长出白莲花一般的女子?当然了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可是她可不觉得这个徐粉黛是莲花。
徐粉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就落座在了苏慕锦和宁浅雪旁边的小桌子旁边,这一小段插曲就此结束。
长公主也真的是挺闲的,这一次宴会也的确没有什么事儿,不过收获了这个徐粉黛她也不算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简简单单的开场白之后,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吵吵闹闹说说笑笑的,气氛十分的好。
苏慕锦和宁浅雪坐一个小桌子,左侧就是大舅母,右侧是宁浅雪,宁浅雪的右侧就是徐粉黛。
每个桌子之间留了容下一个人站立的小缝隙,苏慕锦就隔着小缝隙和大舅母聊天。
吴氏抿了一口水暖了暖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赞叹道,“长公主真是有心了,竟然想到在偏殿里举行宴会,还给烧了火盆,暖融融的倒是十分舒服的。”不止如此,鼻翼间充满了淡淡的桂花香,不浓烈,恰到好处的和焚着的香料汇成一线,若有若无的令人精神大振。
“偏殿里地方也大,也能活动开,听适合做设宴的场合的。”苏慕锦含笑附和了一句。
吴氏和她闲话家常,她压低了声音。
“你外祖母这两天一直念叨着你呢,昨儿个知道长公主要设宴就知道你肯定也会来,让我给你带个话,说等你闲暇了去瞧瞧她,她想念你的紧。”
“外祖母的身子骨还好吗?”
她好一段时间没有去看过了。
“好好!”吴氏提起婆婆眉开眼笑的,“你外祖母身子骨利索着呢,天儿也冷了,跟她一般年纪的老太太都在暖房里不肯出来动弹了,你外祖母精神头儿倒好,房间里说什么也不让现在就烧地龙,每天和你几个表哥表弟们坐在一起说说话,开心的很呐。就是心里放心不下你……”
苏慕锦抿了一杯热茶,心里暖融融的,她知道外祖母是担心她刚刚嫁到楚王府,不知道楚离待她好不好,所以才会如此担忧的。
她想了想,凑近了吴氏,在她耳边低声道,“舅母,锦儿这两天就抽时间去瞧瞧外祖母,您回去跟外祖母说锦儿很好,楚离……待我也好……”说着想到楚离的温柔体贴,一时间面上竟然浮起了淡淡的羞涩。
吴氏一瞧她这样,一颗心顿时就放了下来。
眉眼弯弯的打趣儿她,“小丫头,竟然还知道害羞了……”
“舅母……”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吗?”吴氏眯着眼睛笑,“你啊你,当着舅母直接喊楚世子的名字可以,不过当着旁人可不能这样喊,会让人说闲话的。”
“锦儿都知道的。”
这时候宁浅雪也探过头来,她难得的收敛了豪放的一面,笑不露齿,双手置膝,一派温婉之态,“楚夫人,您是锦儿的舅母,也是浅雪的长辈,浅雪能冒昧唤您一声舅母吗?”
“哎呦,那可使不得,公主身份高贵……”
宁浅雪脸上的笑容顿时拉了下来,故作委屈道,“舅母这是嫌弃浅雪吗?浅雪的长辈除了姑姑和叔叔就没有几个了,又离京这么多年,也没有个能说得上话的长辈,可瞧见您就觉得一见如故,舅母您真的忍心瞧着浅雪伤心吗?”
“这……”
苏慕锦恶寒的退开身子。
这个说话温温柔柔,委委屈屈的女子是她认识的那个性格豪放行为奔放的宁浅雪?
大腿忽然一痛,苏慕锦一转头就瞧见宁浅雪对她使眼色呢。
这丫头……为了讨好舅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