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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初蓝目前是从花大叔那里收购白萝卜,冬瓜,南瓜等,青菜类的,花大叔需要重新播种,所以寒初蓝从上潭村的沈大娘那里收购小白菜。
沈大娘是个寡妇,丈夫早亡,留了个遗腹子给她,丈夫死后,遗腹子出生,她没有再改嫁,便带着儿子艰难地度日,受尽别人的欺凌。
沈大娘也是个坚强的女人,哪怕受尽欺凌,也要站立起来,她带着儿子独自耕种五亩田地,除了种些水稻和红薯之外,余下的全用来种菜。种菜很辛苦,想销出去也很难,她也曾尝试过去和酒楼,客栈谈过生意,可惜挤不入头,竞争力太大了,只能零销散买,或者给一些富农家送去。虽然她无法和酒楼谈成生意,却很认真地管理着自家的菜,她的菜地连根草都很难看到,寒初蓝的菜地偶尔还会冒出草来呢。
寒初寒怜惜这样一个坚强的母亲,看中沈大娘的菜后,她以杨庭轩给她的菜价,原价收购沈大娘的菜,她不过是赚一顿劳累,分文不赚沈大娘的。
沈大娘想不到自己处处碰壁,反而好事从天降,对寒初蓝感激不尽,便断了零销散买,专门给寒初蓝种菜。
菜心则是从横沥村的王大叔家里收购,王大叔是个老菜农了,家里的生活条件比夜家还要好。他的一儿三女年纪和寒初蓝差不多,不过人家三个女儿都许了人家,就等着男方来正式迎亲了。王大叔的儿子十二三岁左右,性子欢脱,很喜欢和寒初蓝说话。
王大叔是老菜农,他本来不愁销路,寒初蓝最初找他谈合作的时候,他是拒绝的,后来不知道听谁说起寒初蓝也收购了沈大娘的菜,还一分不赚沈大娘的,他便觉得寒初蓝经商虽然有点奸诈,但还有良心,便答应和寒初蓝合作。
夜。
深沉。
风,带着深深的寒意。
寒初蓝觉得古代的深秋如同二十一世纪的初冬一般。
油灯下,她还在描绘着她的画。
画的是夜千泽。
因为这几天忙,晚上又累得要命,画已经搁下数天了。
心中有情郎,笔下便生花。
寒初蓝认真地描绘着自己的相公,一眉一眼,一毛一发,甚至连神情都描绘得栩栩如生。
思念的情书,她天天都在写着,只不过她每天写着的都是“同上”两个字。
“千泽,十天了呢。”
放下炭笑,寒初蓝望着基本上画好的夜千泽像,伸手轻抚着画中人的脸,脑里忆起那家伙总爱脸红的样子,唇边逸出浅浅的笑意。
十天了呀。
夜千泽与她分离了十天。
在这十天里,他过得如何?路上有没有遇到危险,她都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她想,他必定知道。
“不公平。千泽,你对我不公平。”寒初蓝低喃着。
画中的夜千泽只是宠溺地笑凝着她。
怔怔地看着画中人片刻,寒初蓝像是想到了其他事情,便又用书本把画压好,然后回到床前,拿起她的枕头,坐在床上,枕头是个木头枕,还是空心的那种。她把枕头的一端,轻轻地撬开,然后把藏在枕头里面的钱银都倒了出来,谁都不知道她把在空心枕头上做了手脚,让枕头成了一个储蓄枕,她赚来的钱全都往枕头里面塞。
清点着所有钱银,寒初蓝忍不住满足地笑了起来,她竟然存有了六十两银。太厉害了,在最近十天里,她花掉了不少钱,却又赚了不少的钱,每天进帐有三两之多,够普通家庭花销两年了。她问过了,也计算过了,建造一栋砖房大瓦屋,将近五十两银。
现在她的钱银已经够建造大屋了,她的新计划要开始实施了。
建房!
千泽回来,房子都能建好了,一家人住在一起,再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分开。
“千泽,我说过,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个家的,让你无后顾之忧。”寒初蓝低喃着。
把钱银重新塞回空心枕头里,吹灭了油灯,抱着枕头,寒初蓝倒在大床上,扯过被子,睁着眼想其他事情。
想着想着,眼皮渐渐沉重如铅,周公有请,她欢天喜地跟着周公去吃宵夜去了。
宋家。
宋芳华还没有睡,坐在房里的桌子前,拿着一本书在翻阅着,身上还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满头秀发已经散落下来,脸上的淡妆也抹去,倒也算是天生丽质。
“咚咚。”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大小姐,奴婢是桃红。”桃红轻敲着门,朝房里说着。
宋芳华头都没有转动一下,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桃红推开房门,闪身而入。
“说吧。”
桃红才进来,宋芳华就淡淡地命令着,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只让桃红一个人能听到。桃红是她的贴身丫环,她还没有睡,桃红都可以出现在她的身边,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大小姐,都打探清楚了。那个穷鬼从下坑村一个姓花的菜农那里收购萝卜,瓜类,又从上潭村一个姓沈的寡妇那里收购小白菜,再从横沥村一户姓王的老菜农那里收购了菜心。”桃红也是压低声音,把宋芳华命人打探到的结果告诉她。
宋芳华嗯了一声。
桃红问着:“大小姐,我们从哪一家下手?”
宋芳华总算放下了书本,扭头看着桃红,淡淡地笑着:“这种事你还要问我吗?”
桃红闪烁着眼,说道:“就从上潭村那一家下手吧,姓沈的是个寡妇,只带着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最容易下手。”
宋芳华赞赏地笑,“桃红,你真懂小姐我的心。”
她又朝桃红招了招手,示意桃红近前,桃红近前后,她在桃红的耳边低低的吩咐了几句,便见桃红不停地点头,主仆俩的眼神越来越阴狠森冷。
在这个夜晚,阴谋的成立伴随着有两家人的子女忽然被一伙人抢走了,抢走那两家子女的那些人留下了几句话给那家人,至于是什么话,没有人知道。
……
隔天。
金玉堂酒楼。
后院里,寒初蓝站在那里看着伙计们把自己送来的菜搬进来,因为送货量大了,她又买了一辆拉货用的马车,每天她驾着一辆车,怀云驾着一辆。
杨庭轩坐在后院里的那张圆石桌前,淡淡地喝着茶,肆意的视线经常绞在寒初蓝的身上,每当寒初蓝望向他的时候,他又笑着举杯朝寒初蓝晃了晃,意思是让寒初蓝别站着,坐下来喝喝茶。
怀云偶尔会偷看杨庭轩一眼。
“初蓝,别站着了,他们还要搬一会儿呢。”
杨庭轩招呼着寒初蓝坐到圆石桌,寒初蓝笑了笑,带着怀云走了过来,在杨庭轩的对面坐下,杨庭轩体贴地替她倒了一杯的热茶,也没有忽略怀云。
“傅姑娘也喝杯热茶,你们一大清早就给我送菜来,容易冷着。喝杯热茶也能暖暖身子。”杨庭轩淡笑着把一杯热茶递放至怀云的面前。
小丫头俏脸微红,但还是客气地道了谢。
寒初蓝不着痕迹地看了怀云一眼。
“那个缺德的国舅爷貌似消失了好几天了。”寒初蓝喝着热茶,忽然记起了那个变态又缺德的元缺,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元缺了呢。
杨庭轩笑睨着她,“初蓝,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元国舅吧?”
“我呸,我只会想着我家千泽。”
寒初蓝没好气地驳着杨庭轩。
杨庭轩还是笑着,“元国舅走了,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他干嘛要告诉我?我也不需要知道。走了?他早该走了,看到他就一肚子的火,就是一头笑面虎。”寒初蓝只是偶然发现元缺没有出现了,对元缺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元缺走了更好。
杨庭轩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我以为他会告诉你呢。”
寒初蓝没有听清楚他嘀咕着什么,喝完了杯子里的热茶,她又站起来,走到外面去看看还有多少菜还没有搬下来。
怀云也想跟着站起来。
“傅姑娘。”
杨庭轩忽然温和地叫住了怀云,怀云望向他,他也望过来,他的眼神深深又隐隐泛着柔情,怀云知道他的柔情不是因她而来,但俏脸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桃花,礼貌地问着:“杨公子,请问有事吗?”
杨庭轩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笑着:“没事。”
怀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跟着走出了后院。
低叹一声,杨庭轩是想通过怀云,问一下寒初蓝对夜千泽的感情有多深,夜千泽到底去了哪里?真的去看望大姨妈?夜千泽什么时候会回来?
但想了想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寒初蓝已经表明了对他的态度,他们只能是朋友,只能是合作关系。
一会儿后,寒初蓝又回来了。
杨庭轩还在悠闲地喝着茶。
看到她回来,他笑问着:“搬完了吧。”
寒初蓝点头。
“初蓝。”
“嗯。”
寒初蓝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茶,杨庭轩真会喝,每次沏的都是极为上等的香茗,喝得多了,她都喜欢上他的茶了。问过他沏的是什么茶,她也想去买两斤茶叶回家去自己喝,谁知道去茶叶店一问,杨庭轩喝的那种茶叶,人家茶叶店根本就没有货,因为价太高,茶叶店进不起货,还因为那种茶叶太过名贵,产量也少,整个清水县能喝得上那种茶叶的茶,也只有杨庭轩一人。
据说,杨庭轩也是托朋友花了高价才能买到两斤。
杨府其他人都喝不上这种茶。
就那么两斤的,杨府其他人都喝不上,他却天天沏上一壶的,天天让她喝……
“我们金玉堂还缺一个大厨总管。”
“哦,你可以贴招聘告示,招人呀。”寒初蓝随口应着,喝完了杯里的茶,她又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既然在他处喝不到这种上等香茗,那她就在杨庭轩这里占多点便宜了。
看到她喜欢上自己的茶了,杨庭轩嘴角的笑泛起了宠溺,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压抑着独对寒初蓝才有的柔情,唤来一名伙计,吩咐伙计到前面去端些点心来。听着寒初蓝随意的话,他又觉得寒初蓝说这句子话的口吻有点古怪,就算听懂她的意思了,还是觉得古怪。
想起她写的字,想起她醉后的哭泣,还有她的古怪,杨庭轩越发觉得寒初蓝不是普通的贫家女,可他又查探不出不对劲来,唯一让他觉得有点不对的便是,寒初蓝嫁进夜家半个月时,曾经掉到河里差点溺死了,救起来后,灵魂似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是夜家母子都找不出原因,因为人还是那个人。
杨庭轩也找不到原因。
“初蓝,你每天这样跑来跑去的,累吧?”
“习惯了就好,其实挺好的,每天都可以赶集,呵呵。”寒初蓝笑了笑。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跑来跑去的,她才不会整天想着夜千泽。
“初蓝,我想……”杨庭轩注视着她,认真地说道:“请你当我酒楼的大厨总管,你愿意吗?我可以给你一百两一个月。”
寒初蓝愣了。
半响,她失笑着:“庭轩,谢谢你那般的看得起我,不过我不能接受你的聘请,我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我无法胜任大厨总管这个职位。一百两是很诱人,可是我吃不下这一百两,通常我吃不下的,我都不会勉强自己去硬吞。再者,我觉得你们酒楼根本就不需要请总管,你自己就是一个很称职的总管。”
“你现在每天的收入不过三两左右,一个月下来还不足一百两,还要累死累活的,你到我的酒楼来做事,既稳定,又不用那么累,你只要每天坐着马车各个分号走走,管教一下大厨们便可,比起你现在要轻松很多,赚的钱还要比你现在多。初蓝,如果不是看在你在厨艺上的造诣让我叹服的份上,我也不会请你为总管的。”杨庭轩心疼她每天累着,但同样欣赏着她的能力。
如果她能为他所用,那么他的金玉堂酒楼将会扬名天下。
如果她能为他所用,他就能与她朝夕相处。
“但我自由。”
“我也可以给你充足的自由,绝对没有人会管着你。”杨庭轩低低地说道。
寒初蓝摇头,“自己做老板,怎么都好过给别人打工,虽说你可以给我充足的自由,也能保证没有人管着我,可我毕竟是给你打工。我一个月是无法赚到一百两银,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我的收入很高了。我现在能养活一家老小,我知足了,我求的不过是一日三餐能吃饱。”
深深地看她一眼,杨庭轩笑:“当我没有说过。”
寒初蓝也笑了笑。
这件事,被深秋的冷风一吹,便散了,谁也没有再提起。
是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夜深人静时,上潭村沈大娘家的菜地里,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两条人影,那两个人走得很小心,也很害怕,手里拎提着一个木桶,木桶里装着半桶的水,那些水里面都融了大量的砒霜。
“哎呀。”
因为夜色太黑,又因为对这里的田埂不熟悉,其中一个人跌进了田埂旁边的坑渠里,那木桶的水也洒在了坑渠旁边的草地上。
“你小心点!”
另外一个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木桶,便去扶那个跌倒的人,压低声音提醒着。
“你也小声点,别让人发现了。”
两个人四处张望,田野里静悄悄的,鬼影都没有一个,他们实在没必要担心成这个样子。可第一次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他们紧张,害怕,又不得不来这一趟,他们的孩子都落入了那伙人的手里,那伙人说了,如果他们不往沈大娘的菜地里喷洒毒药,就灌他们的孩子喝砒霜水。
为了孩子的性命,他们只能揣着害怕,昧着良心走这一趟。
“都洒了。”
把跌倒的人扶起来后,两个人看着倒在草地上的木桶,木桶里的毒药水都洒了。
“怎么办?所有砒霜都融在这些水里了。”跌倒的那个男人有点不知所措。
“你笨呀,我这里给你倒一点,你再添些清水上去,还不是毒水。快点,做完了咱们回去复命,好救回你我的孩儿,我家婆娘都快哭断气了。”没有跌倒的那个汉子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