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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兰当然不会告诉单乌她方才是如何哀求了蒲璜,甚至许诺了立即去联络路长风等事之后,才得以让蒲璜暂时松开了那催命的魔咒。
“你的命你自己救,我不会插手。”单乌看着春兰,仿佛是要划清界限一般,冷冷地说道。
单乌的话语让春兰的表情微微一僵,恍惚觉得自己是要被单乌干脆利落地抛弃了,但是却偏有一股不能深究的暖意在她的心底小心翼翼地滋长。
“他没有在现在就杀了我,已是极大的宽容了。”春兰默默想着,召回了自己的那两柄剑,对着单乌低头行礼,居然真就说出了一句“多谢”来。
单乌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是了,在你离开之前,对于你的剑道,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愿不愿听。”就在春兰正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用来告辞的时候,单乌已经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
“愿闻其详。”春兰摆出了请教的姿态。
“你现在还没法同时控制两柄剑,动与静之间太过刻意,所以剑意之中总有破绽难以弥补,才会被我乘隙一分为二。”单乌的话语里依然不带丝毫感情,“所以,要我建议,你最好一次就专注于控制其中一柄剑,另一柄剑则作为补充的暗手,出其不意,或许反有奇效。”
“原来如此。”春兰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连忙对着单乌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多谢师父指点。”
“以后不要叫我师父了,你真正的师父是宝光道人。”单乌斜眼看了一眼伊伊,于是伊伊点了点头,将周边的幻阵撤去,三人重新回到了单乌那宅邸的庭院之中,月色迷人树影婆娑,冷冷的夜风吹过春兰裸露的肩膀,让她浑身一个激灵,继而满脸狐疑地抬头看向单乌。
“这是……要将我扫地出门的意思么?”春兰小心翼翼地向单乌确定道。
“你觉得我还能留你在我身边么?”单乌冷笑道,“你那血契,注定你生是蒲家人,死是蒲家鬼。”
“我……”春兰的嘴唇颤抖着,还想要说些什么,伊伊已经笑嘻嘻地上前,将她给扶了起来。
“姐姐再不走,可就要将小命交代在这里了。”伊伊在春兰的背后轻轻推了一把,继而将她一路送出了单乌的宅邸,并重新落下了门上那封禁的法阵。
春兰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恍惚回过神来。
“是啊,事情都已经挑得如此明白了,我又何必装作他什么都不知道呢?他没有将我杀灭当场,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春兰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半晌之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终于在自己身后那血契泛起微光的时刻下定了决心。
“是的,我的命我自己救。”春兰喃喃道,“如果真的有幸能换到你的命,也算是我青出于蓝。”
……
伊伊靠在单乌的肩膀上,与他一同看着前方的那一片水镜。
水镜之中展现的正是单乌宅邸之外的景象——春兰在呆立了半晌之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对着大门跪地,咚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之后,摆出了一副师徒恩尽来世再报的架势,掉头离开。
“你其实已经在救她的命了,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领悟到这一点。”伊伊懒洋洋地开了口。
“我觉得她应该已经想通了。”单乌回答道,同时伸手将伊伊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了一点点,“话说回来,方才在阵中,你能追查到那血契的另一头在什么地方么?”
“不能,那一头被一圈同样高明的法阵所包围着,我无法确定地点。”伊伊站直了身子,同时摇着头回答道,“并且这血契主人与仆人之间的控制关键,有些类似于如意金之间传递感知的模式。”
“神魂感应,神识共通?”单乌明显也已经有所察觉,“不过这些东西与血契本身结合太紧,而血契与春兰的血脉也结合得无比紧密,似乎根本无法分开……”
“是的。”伊伊点了点头,“这正是血契的麻烦之处。”
“血契发作之时,针对的也是春兰体内的血脉,并由那些基础的血脉影响到她的内脏甚至灵池。”单乌盘算着提出了一个建议,“你说,如果我们将春兰全身的血液都换过之后,是不是能够抹去这血契的影响?”
“我想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这血契的手法如此高明,明显出自元婴甚至更高境界的修士之手,没道理留下这种漏洞。”
“你是想说,这血契与春兰之间的关联,并不止我们能够探查到的这些?”单乌问道。
“是的。”伊伊,也就是黎凰,认可了单乌的推断,“其实我觉得就算你找到了蒲璜的所在,也未必就能解开这血契——主仆契约,往往都会附加一个命令仆从殉葬的条款。”
……
蒲璜盘膝坐在一个钟形的护罩之中,正嘿嘿嘿地笑得开怀。
护罩的外围是两个黑衣黑袍的修士,一直小心谨慎地看着他,生怕他那孱弱的肉身在这猖狂大笑之中直接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