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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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的阳光真不好。郭嘉想到,天气太干燥了,晒着不舒服。

他站起来,轻咳了一声,把长椅往营帐里搬。

旁边的侍卫连忙上前帮忙,郭嘉咳得有些厉害,扶着椅子喘着气,又躺回了椅子上。

还是阳翟好,他突然有些怀念的想道,阳光又好,还有酿好的陈年杜康。

郭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被掺了七八分水的酒。

明明是喝不下去的,但还是伸出手端起来一股脑的全部灌了下去。

喉头一疼,他弓着腰咳嗽起来。

然后自嘲一般的笑自己,竟然连这样的酒都喝不下去了,真是对不起军师祭酒的官职。

也罢,他把酒觞扔到一边,酒觞跌了下去,残存的酒倒了些出来。

郭嘉侧过身子,闭上眼睛,不想去看。

胸口还是闷得慌,郭嘉握拳抵在嘴边咳得厉害。

是不是快不行了。他又笑了起来,身子翻了过来,又翻了回去。

这样待着真是无聊。他顺手抓起袖角拿着摆了摆去的。真想随主公出征。

翻来覆去的闭不上眼,郭嘉觉得不舒服,刚一坐起来,却又头痛欲裂。

他无比的怀念起阳翟,再不济,许昌也是好的。

外面的小厮突然喊道:祭酒大人,该喝药了。

端进来吧,他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句,随后小声嘀咕道,不想喝啊……

小厮很懂规矩,端进来之后便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郭嘉却觉得闷得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向来伶牙俐齿的自己竟然也被病痛折磨得连话的懒得说出口了。

他翻过身正对案几坐着,把药端了起来,又不敢喝,只看着那黑的泛泡的恶心的颜色就觉得知道胃口,哪里还喝得下去。

这么多年自己哪里正正经经的喝过几次药啊,没全部倒光都算给大夫面子的了。

想当年华大夫指着自己恨铁不成钢的骂的样子啊……郭嘉“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随即又抑制不住的咳嗽。

不能太激动了吗?郭嘉突然莫名的冒了冷汗。

算了,不想喝,郭嘉把药放了回去,把酒觞扶了起来,却发现酒已经没有了。

他四周环绕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开着的酒坛子。

忽然一下便心情开朗了许多,他从长椅上下来,往酒觞里倒了满满一杯。

纯酒果然闻起来连味道都不一样了。

他很兴奋的仰头喝光,虽然之后还是咳嗽了,却毫不在意。

可是倒了没几杯,那酒坛便空空如也了。

竟然喝光了,郭嘉挫败的坐了下来,哎,要是还在阳翟,大概文若还会请自己喝吧,要是还在许昌,各位将军也会吧,主公善心大发了也会吧。

哪里像现在,除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难喝的汤药,其余的什么都没了。

郭嘉又翻上了长椅,从案几上乱七八糟的书堆里随便抽了一本出来。

居然是《孙子兵法》。

郭嘉拿起来随便翻了翻。

还是主公批注的。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大约是自己什么时候偷偷拿的吧。

也不知道主公发现没有。

郭嘉把书放了回去,也不想再看了,双手枕在头的下面,呆呆的向上看。

接着又很郁闷的坐了起来,走了出去。

风沙还是大,几个小厮和侍卫面面相觑似乎想说什么,郭嘉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说话。

他走出了营地,地上有些湿滑,似乎像是下过雨。

什么时候下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郭嘉长舒了一口气,来回踱步。

这里还真是冷清。

他不喜欢这里。

这一次主公要是胜了,干脆回阳翟待一年再随军吧,郭嘉盘算道。

这连年征伐得日子倒也是过的差不多了。

北方统一了,就只剩南方了。

不过南方和阳翟都不错,郭嘉笑了笑,都是好地方。

都想去。

听说南方的阳光好啊,四季宜人。

指不定比阳翟还好。

都记不起多久开始就迷上到院子里晒太阳了,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

郭嘉看着眼前偶尔窜过来的几个淘气的小孩。

兀自笑得开心。

以前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到处撒欢的跑吧,否则长大之后怎么会那么野,那么贪玩。

真羡慕他们。他扼腕叹息,自己也想那么自由自在啊。

算了,帮主公统一了这天下的话,大概也能像以前一样的吧。

到时候辞了官,回阳翟,最好啊,把文若公达元常全拉上,一起回颍川。

每到暑热的时候就去西凉看看文和?

哈哈,那才真当是好日子啊。

郭嘉笑弯了眼,沉浸在幻想中。

万一南方太好了自己舍不得走该怎么办呢?

干脆每年去那里一趟吧,待上几个月。

那也不错。

有时候还可以去许昌和几位将军切磋酒艺,反正也不远。

郭嘉也许是太激动了,再一次咳了起来,后面的几个人连忙上前来扶他,他却摇头让他们回去。

手上一抹,新鲜的殷红的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可是自己死了怎么办?好日子都没了?

郭嘉甩了甩手,血迹还留在上面。

眼神中的光却黯淡了许多。

死了的话……就等着大家一起吧。他忽然这么诡异的想道。

要是让文若主公知道自己这么想,肯定少不了一顿训。

郭嘉又宽慰自己一般的调侃道。

不过……生老病死是天数,谁知道呢。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自己也没多少遗憾了。

不就是去不了南方,喝不到美酒,看不见天下一统吗?

诶……细数一下,其实还是有很多遗憾的。

郭嘉还是笑。

太史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嘉要求不高,只要不轻不重就好。

鸿毛太轻,泰山太重。

大概只要……主公府上那些酒的重量那么重就可以了吧。

郭嘉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在胡思乱想了。

当真是病得厉害了吗?他想道。这身子也就这样了吧。

这么多年了,起起伏伏的。

自己也不是没有想到过死亡,有时候觉得这个词语离自己太遥远太遥远,现在却感觉近在咫尺了。

似乎呼吸之间就大有上前勒住自己脖颈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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