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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打开的那瞬间,娄锦顿了下。
眼前的男子一袭月白长袍,他的发间肩上落着不少雪,那一落落地低低压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一般,吹入她稍显干涸的心田。
他低了下头,广袖举起,安在她的脑袋上。微凉的温度透过指尖到达她的发梢,引得她微微一颤,随之愕然道:“你站在这多久了?”
“做噩梦了?”他轻声问着,似乎在验证他的想法,他的手向下微微一拂,便将她额角的冷汗擦干。
银白的雪将月光反射地有些亮了,透过这皎洁的光,他看到娄锦眼中的血丝和那隐隐的光泽,他心头一疼,随之擦干她眼角的泪,再一次道:“怎么了?”
他温厚的嗓音听着极为舒服,像是躺在了满是绒绒的棉絮上,任着落英缤纷,点点洒在鼻端,隐约还有着梅花的香味。
她摇头,原本的赌气也烟消云散了去。
眸光落在他的肩头那一小落的雪上,伸手欲把那雪花拍落,却在伸出手的那一瞬,被抓了个正着。
触手的是微凉的茧子,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下,感觉到手心的一点点汗,她调皮一笑,抬头对上他猝不及防的红润脸颊,这时候,她笑得更欢了。
顾义熙像是被电触到了一般,猛地缩回手。半晌才咳嗽了声,抖落身上的雪,喃喃道:“这雪冷,你别碰。”
娄锦没穿鞋站了这么会儿,也觉得有些冷,她忍不住嘟喃道:“今夜这么冷怎得来了?”
她的原话本是怎么现在才来……可在方才摩挲他手心的微汗之后,就换了这句。
顾义熙低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快的事,负手背对着娄锦。
这般闷闷不乐?娄锦蹙了下眉头,想着今日自己可有得罪了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她终究是摇了摇头。
他依旧一言不发,孤傲地微昂着头,任着那头如缎的黑发对着自己飘舞出销魂的曲线。
娄锦有些闷地嘟起嘴,想着他大半夜地跑来给自己脸色看,便转过身去,索性也不去看他。本以为这么做会痛快点,可是嘴巴却股了起来,那红唇显然可以挂半斤五花肉了。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随之而来的是略显不快的话语。
“左相大人的儿子真入你所言那般好?”
什么?
娄锦有些愕然,这冷不丁地提起左相大人是怎么回事?
见娄锦不答,他抿了下唇,清冷的双眼盯着前方的腊梅,咬了咬牙,继续道:“左御风生地玉树临风,一表非凡,雄姿勃发,少年英俊?”
他略显不满地反问,想到派来护着娄锦的侍卫从没有传过什么漂亮的话回来,这一次难得传来了一次好话,竟然是说给那左相大人的儿子左御风?
思及此,一抹酸涩的怪味在胸腔中泛滥开来,连带着这空气都有些泛酸了。
娄锦愣了好半晌,突然间,她扑哧一笑,眼眶都笑出了泪。
顾义熙蹙起眉头,对上她这副没心没肺,毫无觉悟的样子,顿时觉得一击重拳砸在了棉花上,顿时无力极了。
“那左公子确实是英俊,倜傥风流。”
心中的郁闷陡然散去,娄锦歪头一笑,她终于知道某人为何迟到,又为何突然矫情了起来。
她唇角带着甜甜的笑意,眸中闪着晶亮的光,像是发现了这世上最有趣的事,如今正肆无忌惮地观察着顾义熙的侧脸。
他被堵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冷哼了下,然后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娄锦。
“你当真以为他好?”
“那是自然。”她想着那日去了丞相府,虽然没有看清楚左御风的脸,可观他举止斯文,彬彬有礼,若是再多加观察,那得帮着方瑶把这人给定下来。
她一门心思都落在了此处,却没有看到顾义熙那越发黑沉的脸,她喃喃自语道:“不过他人品如何,我倒是不知道,下次有空得去近身观察观察。”
顾义熙感觉自己的肺要炸了,什么叫近身观察?她娄锦不过十三岁就这么想嫁了?
娄锦自然不知道他这心潮澎湃,暗潮汹涌地在想些什么。若她知道,只能怪顾义熙的侍卫,也不知道他们是没听清楚呢,还是故意只挑了这么一句“重点”折腾顾义熙?
若真是后面那种可能,估摸与刘韬脱不了干系。
就在娄锦继续深思的时候,眼前的人竟然抬腿就走,不是,应该是抬腿就飞。一眨眼的功夫,人竟然就不见了。
一阵寒风吹过,几株腊梅在风中摇曳。
娄锦咬了咬下唇,显然,她已经清楚,顾义熙不爽了。
她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没把关键的话说出来,她是给方瑶选婿的。双脚已经凉地刺骨,她猛地关上窗户,回到暖和的被窝,眼中有一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