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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锦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了眼这一轮明月,她笑道:“绿意,你说花好月圆,是不是表示一切美好的正在开始萌芽?”
绿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并没有回答,只期待着,希望一切会越来越好。
回到国子监之时,流萤还未睡。
那黑漆漆的门前站着的正探着身子看来的不就是流萤吗?流萤一看到娄锦便迎上前来,帮着把娄锦身上的披风给脱下,这就道:“小姐这个时候才回来,我都有好多消息没与小姐说,都睡不着呢。”
娄锦笑了笑,“难不成少说两句还能把你憋坏了?”
“那可不,以前我可没心思知道哪一家的谁怎样,现在我可是听着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便要想想,这可是跟了小姐才变机灵的。”流萤讨喜地把披风挂在一衣架上,然后递上温毛巾,便看了眼四周。
“小姐,羊府忙了一个晚上,听说人是救回来了,可是据说话已经不大说出口了,只用笔在纸上写了东西告诉她身边的丫头婆子。而京兆尹派人的人还没走呢。”
娄锦擦了下脸,便脱下鞋袜,把那双细白润嫩的脚儿伸到脚盆子里去,一股温热上来,她半靠在了后垫子上,笑着听流萤这话。
流萤见她听着舒心,便拿起桌面上的茶水,沏了一杯递给娄锦,便继续道:“娄阳说要娶羊馨为妻,可羊馨死活不答应。已经写下了绝命书,让羊云翔去给她请县公大人来,说什么就算是死,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绝命书?
娄锦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她问道:“娄城和娄正德去了可说了什么没有?”
“娄城虽没说什么,可这一次可真是有几分不大愿意。娄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娄城一听到消息,便恼怒不已。娄正德从国子监出去的时候,夫子的脸色也不大好呢。”
娄锦点了下头,“嗯哼,算是个好消息。所以,他们打算如何善后?娄阳要娶,羊馨不嫁?若真闹地不可开交了,羊府会如何?”娄锦把茶水放下,便把放在榻子上的医书拿来看了。
她眉眼低敛,只是微微上挑的眼角却在观察着流萤。
流萤摇头,“娄阳这次是要摊上大事了。”毕竟羊府现在还信是认了娄蜜这个女儿才惹来羊府的抄家。这再摊上羊馨生不如死,府内乌烟瘴气,自然会恨上娄阳。
娄锦把那医书放下,就着那案几,在上面的信纸上写了几行字,便道:“你把这东西送给县公。”
流萤点了下头,便走了出去。
话说羊府内那是一番鸡飞狗跳,羊夫人去见羊馨之时,正好撞见了那一幕,尽管她没有声张,可羊馨身旁的丫鬟先是一叫,引来了太多人。
如此,便声势浩大了起来。
那丫鬟服侍了羊馨多年,太明白羊馨除了萧县公,对他人那是一眼都吝啬地很,自然不可能与娄阳……
羊馨被这声惊叫“吵醒”,她却看到眼前这人时,一时间羞愤欲死,心如刀绞。
娄阳本以为是羊馨倾心与他,二人行这鱼水之欢,不过就是水到渠成,更何况,木已成舟,羊府推脱不得,他心中大安,哪里想到,羊馨疯了一样,哭喊着泪流满面。
而那么多的火把照耀着这个房间,她只觉得这个夜晚比那白昼还要刺眼。
娄阳并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只退了下来,却牵扯到她的大腿,她低头,看到那几乎裸露的精密相贴之处,一股恶血涌了上来。
羊夫人先是走了进来,把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便呵斥了一些人退下。
“羊馨,怎么回事,你和娄阳?”
这是在羊府,若是羊馨不肯,纵使娄阳再大胆,也不敢妄然动手。
羊馨浑身疼地厉害,她倒抽着气,怒地脸色通红,“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
娄阳看着她,一阵惊讶。
方才不是羊馨主动对他献媚,他如何能在羊府下手?
接到羊夫人递过来的冰冷目光,娄阳心中一急,却还是隐忍着,斩钉截铁道:“方才是她先宽衣的,不过,我娄阳也下了决心,要娶她为妻,本以为是水到渠成之事,哪里知道她突然就变成现在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羊夫人也不信,羊馨是那样执著于萧县公,怎么可能?
娄阳眸子一沉,这女子难道只是想图个鱼水之欢,然后带着这残破的身子去与方芸儿一比高下,她以为萧县公是捡破鞋捡上瘾了不成?
还是说,她诚信要让自己成为羊府的公敌?
可是,这有可能吗?
娄阳冷静道:“你方才还对着我说出了一堆情话,这些话我可以原原本本一字一句念给你听,你若觉得有假,大可当面指出。”
娄阳把方才欢愉之时,羊馨说的话给说了个清楚。
“爷当浓情蜜意卷帘床,妾当柔肤棉体压床被。”娄阳冷着脸把这暧昧之话说出,就连羊夫人听着也不免耳朵燥热。
羊馨一愣,那是她情动之时,她以为她对着的人是萧郎,所以,可是,可是!
她听着,一时间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
羊夫人以为她是承认了,她心中大震,难道羊馨是因为思念萧郎成疾,错把娄阳当成是萧郎了?
羊馨自然也以为如此,她只以为是自己病得迷迷糊糊了,这会儿看娄阳那一副你是荡妇的表情,顿时怒从中来。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滚,给我滚出去。”
娄阳自然是盯着她,她方才那样不认账,可不就是想做一对露水夫妻?可他娄阳又不是那勾栏院里的小倌,从没有这样丢过身份。更何况,他此行的目标不就是两府结为秦晋之好吗。
“事情发展到此,娄阳愿意负责,明日将会命媒人上门,实这三媒六聘之礼。”
羊馨停止了哭闹,她瞪大了眸子望向娄阳,突地尖叫了起来。
“本小姐就算被你玷污了,我的心里也只有萧郎,”
娄阳已经被一个女子舍弃,如何也不愿意再被第二个如此嫌弃。
“你以为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与我一样,能接受别人糟蹋过的女人?当初我心中只有芸儿,这才能爱屋及乌。可萧县公心中可有你一分地位?你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那可是作践你自己。”
这话若是让娄锦听到了,怕娄锦定是要鼓掌三声了。
作践?
娄阳后来娶了万宝儿为平妻,可不就是在作践方芸儿?
羊馨怔住,胸腔有太多的话要说,此刻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你以为要怎么办才好?”
这声音一出,全部的人都转头看去。
那一抹威仪的身影被烛火的光影拉的很长很长,那一双老眼盯了过来,带着七分厉色,三分打量。
此人,正是羊府的老太爷。
娄阳眉眼一闪,忙行了个礼,“小生府上还缺一个当家主母,小生愿意娶羊馨为妻。”
羊馨嗤笑了声,“就凭着你那被诅咒了的娄府也敢娶我?”
娄阳低着头,他嘴唇紧抿,却并未有丝毫地犹疑,他点头道:“是。”
这般斩钉截铁,这般沉着,那是料定了现在除了他没人愿意娶羊馨了。
若羊馨不嫁,也会被族长逼进猪笼的。
羊氏家训何其严格,被这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依着羊氏的规矩,必死无疑。
羊老太爷扬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娶羊馨,可别说你一往情深的话,老头子不信!”
娄阳笑道,“娄府的命运需要一个水命之人来改变。”
这话一出,羊馨当即射出凌厉的一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羊老太爷却点头道:“好,明日你就让媒人来。”
羊馨何尝受过这个侮辱,当即就咬舌自尽。
好在羊夫人离她近,才挽回她一条命,可还是伤了舌头,这会儿是连话也说不得了。
她醒来之后,便哭着让嫂子羊夫人帮忙递信给萧县公。
羊夫人本不想帮忙,可看她方才几乎自尽,心中生了几分恻隐之心,这就让小厮把信送去萧府。
羊馨挂着泪躺在床上,心中悲戚一片。
萧郎,我到底有什么错?为何上天要这样惩罚于我?
方芸儿,方芸儿这十几年来可曾为你努力过?她不过是快一步转头,投入你的怀抱,可我呢,为你守了十几年,她何德何能,她现在所有的幸福都是在窃取我的!
她眯起了眼,泪如雨下。
是夜,下了一场毛毛细雨,小厮回来的时候虽不至于浑身湿透,可也湿漉漉的。
他低着头走了进来,“夫人,小姐,那萧县公说了,萧二夫人身子不适,他要贴身陪护,如何都是走不开的。后来小的再三请求,他才说了既然小姐与娄阳有缘,何来还要挂念无缘之人?”
小厮硬着头皮把这话说完,这会儿屏住呼吸,不敢再多说一句,直到听得小姐让他滚,他才走了出去。
羊馨怔住,她呆滞的目光望着床顶,许久才缓缓闭上了眼。
羊夫人以为她睡了,就让丫鬟贴身照顾着,随后也离开了。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后,羊馨才慢慢睁开双眼,萧郎口中两句离不开方芸儿,她要见方芸儿一面,她要当面质问方芸儿。
如此得来的萧郎,她当真安心?
怎么说,方芸儿当初都嫁给了娄阳,她就不信,娄阳就没有碰过方芸儿?
翌日,天亮地早,娄锦梳洗了一番,今日她身着绯罗水云纹轻衫,腰间配上玉带横贯而过,行走之时露出脚上的银缎绣鞋。
真真是细致好看地很。
流萤怪异道:“小姐,今日学习骑射,你怎么不穿胡服?”
娄锦歪头一笑,“胡服我所欲也,轻衫亦我所欲也,二者取其一,为悦己者容也。”
流萤听得一愣,好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
这会儿忙递上披风,赶忙把娄锦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