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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轻易就原谅
聂皓天站在窗前,窗外光秃秃的树顶在北风下萧索,细雪从天空飘扬落下,打湿那一片光秃的树顶,画面里凉淡的银白色有点刺眼。
记忆里林微懒懒的声音飘过来:“我还是喜欢南方的冬天。不太冷,树也还都是青的。”
“可是有时候,我又喜欢北方啊,下雪的时候,那冰凌子挂在树梢,看着好浪漫。”
“那以后,我们一会儿住住北方,一会儿住住南方。”
……
那时候,她忽闪忽闪的眸子瞧着他,很大声的“嗯”。
她答应过他的,陪他住遍东南西北方,可是,她给的承诺却只是一句故意蛊惑他的谎言吗?
她说她很辛苦才回到他的身边。但是难道4年来一直回不来,原来竟是因为她恋着另一个男人,所以根本就不想回来吗?
床上的林微艰难的动了动身体,他急步走上前去,想要捉紧她在虚空中晃动的手臂。他的手却在伸到半途时停下,看着她微闭的眼睛努力的要睁开,嘴里低喃着无意识的话:“狂讯,你在哪儿?你死了,我怎么办?他怎么办?”
他闭好眼睛让自己的心情不因此而狂怒。她昏睡的时候,这样的对白低喃随时随地响起。狂讯,像她意识里一味挥之不去的情药,即使昏迷在另一个世界的梦里,仍旧与她在那个地方缠绵。
嫉妒,像一把利刃,深刺进他的心。
这样的深情,甚至是当年,她也不曾给予过他。
当年,他把她捉到军中,他越走越近,她且战且退,终是让他执紧了一双小手。却在婚礼将至时,三番四次的逃离他的掌握。
而狂讯呢?她为他绑架项子翼,偷走天然气田的计划书,接近旧情人……微微,在你的心里,难道早就没有了我的位置?
床上的女人眉头又锁紧,无意识的话儿停下,扑动的长睫像飞翔的蝶翼。醒来像是让她很痛苦,眉心皱得紧紧,眸子空洞迷乱,在空中挥动的小手去瞬间捉紧了聂皓天的手掌,她的声儿惊喜又天真:“皓天,宝贝回来了?”
“什么?”他讶异,理智虽然想要挥开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反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她的眼神迷惘,微眯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墙壁,手扯回来用力的扯了几下头发,再捧着自己的腮帮发呆:“我又生病了?”
她这个懵懂可怜的样子很让他心疼。他不由得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呵着:“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像个受伤的小猫咪一样乖巧娇怜:“有你在,我很快就能好的。”
他把她抱得更紧,明知她的甜言是一服毒药,可怜的是他却仍感到幸福:“嗯,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此时无声,他高大的身体立着,她的脸只俯在他的小腹,小手握紧他的手在床上。她感觉到他的指尖竟比自己的还要冷。
“你这几天,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她的脸在他小腹处拱了拱,泪水润湿了他的衬衣:“我做梦的时候,你不要我了。你说:林微你不乖,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们了……我,我那时,真的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嗯。”他仰脸止住自己想要夺眶的泪意。你的梦里?你的梦里只有狂讯啊,一遍遍呼唤着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啊?
微微,这样骗我,你何其残忍?
“狂讯死了,你是不是很伤心?”良久,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
怀里的女人,身体轻轻的颤抖,指尖瞬间冰凉。
他笑,唇边咧开冷漠的笑纹:“微微,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她抬脸看着他,他向后退了三步,站得高高的脸离她很远,灯光笼在他的身上,冷漠的表情,隐藏的怒意。
真是好看,这个男人,就连绝情的样子也好看。
他是冷静聪敏的兵王,向来冰冷决绝,杀伐果断,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即使是堂堂军界领袖,他想要拿下便能拿下。
他一向活得清醒明白,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感情里,他都不愿意做自欺欺人的那一个。
可是,她的苦,终是不能说给他听的。
“你不相信我了?”她低下头,手指绞着白色床单,唇抿得紧紧的:“我以为,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相信我。原来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我清剿黑帮,你通风报信,狂讯中枪,你冒死相挡,有一个男人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你却认为我还会一直相信你?到底是我愚蠢还是你天真?”
“是我天真。”她接着他的话头,把他噎得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的唇瓣咬出一道深深的红痕,这让苍白的她添了一分艳色:“我太天真了。他死了,我还怎么活下去呢?聂皓天,你永远不知道,我不会让你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他捉紧她病人服的领子,把她的身体提了起来,这样看去,她的身子如此的单薄,像快要凋零的风中小花。
“如果你有苦衷,请你告诉我。微微……”他的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渴求,他终是不能对她绝情。
请给我一个理由,只要是理由,再牵强我都会相信你,微微!
“没有,我没有苦衷。狂讯他对我很好,我不想辜负他。他死了,我很难过。”她眸子深沉幽黑,像他永远无法探知的黑洞。
他提着衣领的手松开,她跌回到床上,听得他对着隔间的护理工小刘吩咐道:“好好照顾她,按照医嘱让她吃好喝好。”
门边警卫兵的敬礼声传进来,是他冰冷彻骨的命令:“如果让她跑了,你们也跑不了。”
“是,首长。”
林微在病房里,康复的速度很慢。三天来,她呆呆的望着病房的窗口,不流泪不哭求。
聂皓天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冰冷的病房,孤单的她。
黄昏,她苦笑着与小刘说:“其实我早就习惯了,每次生病的时候,都没有他。其实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苦,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没头没尾的话,小刘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过来帮她捂被子:“身体最重要啊,林小姐。”
“以前我也常常生病,最长的一次,躺在病房差不多3个月,好不容易才活过来。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想:如果皓天在……如果皓天在,他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凄凉。可是,为什么今天,我会感觉到更加的凄凉呢?”她以手捂住了眼睛,似是这样便能不让别人看穿她在流泪:“小刘,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却反而更凄凉了呢?
她一声声,迷惑而又悲伤,穿透空间发出沉痛的诘问。
一墙之隔,聂皓天一双手握成拳头,重重的捶向侧边厚墙。血丝从指节渗下,他仰天长叹息,却叹不开憋闷的心胸:
你说你以前常常生病,最长的一次,还一病就3个月,那时候,是他在你的身边吗?是那个男人,陪伴你度过漫漫长夜,而我却只能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思念着你?
今天,你在我的身边,我却为何还让你如此凄凉?让你落泪,让你痛苦。
木门被重重的推开,小刘回头看见门边立着的大首长,如获大赦,把林微的手交给他:“首长你终于来了,你可来了!”
小刘也顾不上这个是首长,是自己的米饭班主,赶快逃离这种压抑的现场。
林微仰起脸来,新鲜的泪滴凝在眼角,伸手搂住他的腰:“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
他长长的叹气,舍不得腰间她指尖的温柔:“说一句话,让我不生气!”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原谅你。
腰间的小手紧了紧,她轻轻的说:“聂皓天,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