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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之后,开始要大治。但连裴行俭都不怎么热心,其实就是姚州,也是羁縻都督府,汉人很少,大多数依然是各诏蛮人,也有少量的羌人。倒是李威心略微诚一些,命令安顿城中的居民,登记失踪掳走的家属,看能不能侥幸营救一些回来。然后又派士兵,替百姓修葺损毁的房屋,从蒙俭掳获过来的粮食中,分出一批,暂时性的救济。
王妃儿跟在他后面转悠,只差一点儿,连晚上也要陪他睡觉。不但没有做俘虏的自觉,还整天摆着脸色。李威忍无可忍,终于生气地向她说道:“大母的,当真人善了就要被你欺负了,马善了就要被你骑了。”
王妃儿不笑,也不语。
无辄了,杀不得,打不得,骂不得,只好当她是一个透明人。开始清点战果,其实士兵乐为己用,真的很简单,第一个尊重他们,不能将他们当作一个低下的士兵,第二个不贪墨粮饷与军功。所以这一次唐朝军队上下表现皆是优异,也是原因所在。
仅是一夜,就击毙了一万六千多士兵。还不止的,有不少人跟着青蛉河水,流淌下去,无法统计了。在史书看到一战死几十万人,李威无法想像。可就是死了一万多人,满目是处,尸横遍野,堆积如山,惨不忍睹。还俘虏了一万一千多人,主要是夜雾,一群士兵杀气太重,天未亮之前,有不少敌人投降,也没有放过。所以俘虏抓得不是很多。其他的人逃了下去,有的被薛仁贵继续追杀,有的侥幸逃到山林里。不过等待他们的命运依然是噩梦。
吐蕃大将柯咄被击毙,蒙雋诏蒙俭父子同样被击毙,顺蛮的蛮主被击毙……一连串长长的名单,只是吐蕃主帅芒碾达乍布逃了出去,能不能追上,不能预知。
当然,唐军也有伤亡的,清点了一下,牺牲了一千四百多名战士,还有数百名士兵重伤,很难医治了。比起战果,这些损失不算什么。只是李威却想到了一个人,李靖。自己与裴行俭精心布置谋划,一直在以优势打劣势,还有这么多伤亡。就不知道当初李靖率领三千骑兵,将十几万突厥骑兵大败,还追了上千里路,伤亡率几乎只有十位数,是怎么打的。
或者只能说李靖是战神,自己仰望之……
战事没有结束,薛仁贵追得快,黑齿常之与梁积寿在后面追都追不上,李威无奈,只好下令,让他们折向洱海,协助细奴逻,将各敌对的诏蛮平灭。是小弟嘛,总得要救救的。这一战,打得有些狠,实际上听闻消息后,从西南方向的丽水,到茫施、蒙乐山,许多熟生蛮,都立即派来使者,表示向唐朝臣服。或者从某种意义,也为朝廷柘了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薛仁贵继续在追击,一路没有停下来,率领手下,跨过了铁桥,继续在向前追赶。当地生蛮阻了阻,老将军动了怒,下了一道命令,格杀勿论。有几个小部族几乎在一日之内,就灭族了。
“这不大好,”朱敬则说道。
“杀就杀吧,反正这些生蛮在金沙江以西,不会被我唐朝所用。”李大志**裸地说道。他在战斗中受了伤,留在姚州城。对金沙江以西各蛮部更不抱有好感,正是因为这些部族,才会将姚州老窝兜去,与梁积寿一样,虽然再度立下战功,却不知道朝廷最终如何发落,心中很是痛恨。
朱敬则回避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又说道:“殿下,臣就担心薛将军一直追下去,是不是能追到逻些城。”
“这个倒不会……”李威盯着地图说道。乌海薛仁贵吃了苦头,会追追,也会有止境。不过不敢确定,逻些城很远的,但会不会追到聿赍城,直至墨脱城。聿赍城还来得及后撤,可一旦到了墨脱城,又能犯大非川的错误。
想到这里,立即传令下去,派斥候追赶薛仁贵,让他班师回来。还是不放心,这个薛老将军杀气重,又带着愤怨之心,资格又老,会不会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正好大铁桥,要拆毁了。不但是大铁桥,连同道路,吐蕃所设的堡垒,统统就着大胜之势,全部拆毁。于是下令,军队继续西上。
……
回过头,对王妃儿说道:“收拾行李,我们要动身。”
“上哪里?”王妃儿警觉地问道。
“去铁桥。”
“你要上哪里做什么?”王妃儿更警觉了。从某种意义,一座铁桥,潜意识里当作了唐朝与吐蕃的势力分界线。铁桥东南是唐朝的势力范围,铁桥西北是吐蕃的势力范围。
“孤要进军逻些城。”李威开着玩笑。
“欢迎之至,只怕你没有这胆量。”
“孤是没有这胆量,你也休想用激将法,对孤没有用的。”
王妃儿不屑地撇了撇嘴巴,顿了顿问道:“为什么要送我回去?”
“你是说你的身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从俘虏嘴中得知,吐蕃主帅芒碾达乍布曾一再嘱咐过手,勿要伤害她与王甸子。一个间谍能让堂堂吐蕃主帅慎重如此,身份想必来历不凡。不过早有了准备,气质聪明与学问,想凡也凡不了。李威又说道:“就算你是吐蕃的公主,或者某一大部的王妃,那又如何?你是女子,又没有拿起武器,想杀害孤手下的士兵。你一直说孤不仁爱,孤不知自己是不是仁,可想来,这就是孤与你们吐蕃的区别。”
王妃儿沉默不语。
“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再不离开,孤会猜测你的身份,然后反悔的,”李威继续开着玩笑。
王妃儿还是沉默不语,倒是王甸子听到后,立即进屋将东西整理起来。
“孤也好奇,反正孤会送你回去,能不能告诉孤,你到底在吐蕃是什么身份?”
王妃儿依然不说话,最后不是不高兴回答,是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