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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月知道。”沈泣月梢眼微挑谦顺道,“多谢吴将军提点。”
柴婧与李重元并肩走了一段,想起了什么回头去看,见吴佑身旁那个面生的年轻女子,捏着李重元的手心道:“吴佑边上那位…是谁?莫不是他路上钟意的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沈泣月见柴婧看向自己,含情美艳的梢目垂下卑顺的弧度,腮边漾起羞怯的潮红。
柴婧又打量了她几眼,见李重元沉默不语,晃了晃他的手腕道:“问你话呢,那姑娘是谁?你书信里也从未和我提起过,难道又有喜事要办?”
“婧儿…”李重元挤出话来。
“阴霾漫天是不假。”柴婧继续道,“可吴家也是追随父皇多年的家将,吴家兄弟的事也不能怠慢了去,你应该早些与我说的…”
——“婧儿…”李重元打断柴婧道,“你听我说。”
“你说。”柴婧绽开强作轻松的俏脸,“我听。”
李重元攥紧柴婧柔软的手心,柴婧欣慰的低下眉眼。
“那个人…”李重元吞咽着干涩苦楚的喉咙,吐出每个字都是那么艰难,“有了我的孩子…”
柴婧晃荡着的酥手忽的顿住动作,“你说…什么?”
“那个人。”李重元湿润的掌心滑出柴婧的缠绕,无力的耷拉在身侧,“有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柴婧亮若明星的眸子刹的暗黑一片,风乍起,吹起她耳边蓬松的发梢,划过她僵住的笑容,凉到了骨髓深处。
李重元想握住柴婧的手,可柴婧策马离他越来越远,风沙入眼,他好像再也看不清柴婧——“婧儿!婧儿…”
柴婧瘦削的面庞苍白如绢,雪花贴着肌肤缓缓融化,滴落的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
——“婧儿!”
柴婧狠抽马鞭直指李重元失态惊惶的脸,“本宫是当朝永乐公主,闺名岂是你可以叫的?李重元,不要高看了自己…众将跟前,本宫不想让驸马失了颜面,一切,等入宫面圣时再说吧。”
——“驾!”柴婧果决的策马直往宫门而去,青衣飘扬,芳华不群。
李重元狠狠抹去满面冰凉的雪珠,漫天飞舞的雪花遮住了他本就迷离不清的视线,不过片刻,柴婧已经消失不见,一切种种如同一场靡丽艳梦,梦已醒,情渐逝,人难求。
皇宫
太医院首席医官叶熏颤着手给柴逸端过一碗泛着青色的汤药,见柴逸拾起汤勺自若的搅拌着,大颗的汗珠从鬓角滴落——“皇上...”
“太医无须再和朕多说什么。”柴逸打断道,“此药的猛烈,你已经与朕说过多次,朕,心里有数。”
医者仁心,叶熏咬牙道:“皇上,此药乃七心莲汁,虽可以强行止住您的肺疾,也能让皇上容颜焕发,如同常人一样精神奕奕...可对龙体损耗巨大,若非真是迫不得已...”
柴逸厌恶苦口的汤药,平日里连枇杷露略微的甘苦都不愿入嘴吞服,可今日苦如胆汁的莲心,在柴逸看来却如琼浆一般,柴逸一饮而尽,释然道:“叶太医与朕说过,朕的龙体每况愈下,所剩时日,应该不算多了。”
叶熏拂开衣襟跪地恳切道:“皇上乃一国之君,心中筹谋的要事实在太多,臣身为医者,自然该事事如实相告,不可半点隐瞒。可只要皇上安心调理,不再为国事寝食混乱,殚尽竭力,要续命年余也绝非不可能的。”
“年余?”柴逸抚须大笑道,“一年时光尔尔,帮不了朕,也帮不了大周,太短,实在太短!与其碌碌无为虚耗这一年,何不回光高照,再做些有用的事!”
叶熏怯怯抬首,看着面带红光字字铿锵的柴逸,知道他刚刚服下的七心莲汁已经起效,眼见这花甲老人苍老枯瘦的面容,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此事可要让公主知晓?”叶熏小心翼翼道。
“切勿让公主知道!”柴逸果决道,“驸马率军荣归,公主清闲不得,朕这个做父皇的,也有许多事要她替朕分担...”
叶熏正要退下,屋外有内侍高喊道:“启禀皇上,驸马一众已经到了泽天大殿外,皇上是否召见?”
“一众大小功臣,朕岂可不见?”柴逸掸了掸金纹龙袍厉声道,“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