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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安静的宫殿里只有香炉的青烟袅袅晃动。
盘坐在明黄蒲团上皇帝将手里的茶杯扔回几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开始就是要去镇北王府的?”他问道。
“是。”东平郡王说道。
“你一开始就是知道的?”皇帝问道。
“是。”东平郡王说道。
皇帝笑了。
“这么说你一直是在替他遮掩,在骗朕了?”他笑道。
这笑让原本一直眼观鼻鼻关心的玄真子都打个寒战,低下头去。
东平郡王神态依旧。
“是。”他说道,“他一直想去镇北王府,这一点臣知道,但并没有告诉陛下。”
皇帝再次冷笑。
“一直!”他说道,“你是说朕养了二十年的白眼狼吗?”
“臣正是不愿陛下如此伤心才瞒着。”东平郡王说道,“至于他是不是白眼狼,让他回去看一看也就知道了。”
皇帝神情微怔。
“陛下当初始皇鼎丢失,镇北王主动请缨查寻,结果却趁机四处集结兵马,显宗皇帝病重之际私下勾结大臣搅动朝中不稳,先皇千难万险坐稳江山,念其为皇弟,不忍下令诛杀,只命其进京,是不是?”东平郡王说道。
这些陈年旧事啊,皇帝没说话。
“但镇北王却以西北乱为由盘桓不归,先皇仁慈不究,他却在先皇病重时再次集结兵马异动,陛下及时下令散了他的兵马,调其镇北,是不是?”东平郡王接着说道。
皇帝看着他皱眉。
“当陛下再次调其进京时。金兵难下,镇北王强夺兵权,大将军廖振不惜以死阵前斩杀镇北王世子,才得以彻底消了镇北王权势,将其禁锢镇北王府,是不是?”东平郡王说道。
这三句是不是问的皇帝大怒。
“是不是,你是在问朕?”他喝道。一脚将面前的几案踢翻。“难道他没有集结兵马,没有搅动朝政不稳,更没有夺兵权逼宫。难道是朕冤枉他不成?”
东平郡王起身下跪,抬头看着皇帝。
“臣不这样认为,朝臣不这样认为,天下人也不这样认为。”他说道。“但周成贞这样认为。”
皇帝再次抬脚,翻倒的几案再次翻滚。倒在玄真子身前。
“纵然他不这样认为,但他在京城,镇北王顾念血统,就不会轻易异动。镇北王如今也行将就木人死灯灭,一切的事都会散去。”他说道。
“陛下留他在京城是想要保住镇北王的血脉,想要他将来承继一个干干净净的镇北王血脉。但陛下对他千好万好,也不及他这一根刺扎在心里。所以不如让他干脆回镇北王府,让他自己去看一看,有没有冤枉,他自己就明白了。”东平郡王说道,“如果不这样,陛下永远养的都是个白眼狼。”
皇帝看着他沉默一刻。
“如果他真是个白眼狼呢?”他问道。
“诛。”东平郡王看着他神情平静的说道。
皇帝看着他一刻叹口气。
“养恩,到底不如生恩吗?”他带着几分怅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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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殿内退出来,玄真子伸手擦了把冷汗。
“你怎么想让周成贞回镇北王府了?”他说道,“殿下真是莽撞了,今日的行事太过危险。”
就算此时说服了皇帝,但到底是行事违背了皇帝的意愿,日后总会被揣测。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东平郡王。
“别忘了当初始皇鼎丢失,显宗皇帝还曾怀疑过您的父王。”
这么多年来,从先皇到如今的皇帝,看上去再没提过这个怀疑,但皇帝心里怎么想的,谁又能知道呢。
东平郡王神情依旧淡然。
“这有什么莽撞的,原本道理就是如此。”他说道。
玄真子端手在身前,皱起眉头。
“那怎么您早不讲这个道理?”他问道。
“生恩也好,养恩也好,委屈也好,都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我只做事,不管这些。”东平郡王说道。
玄真子哦了声。
“那现在为什么要管了?”他好奇问道。
东平郡王停下脚看他一眼。
“我想管了。”他说道。
玄真子一怔,东平郡王已经抬脚迈步走开了。
你想?
哎呦喂,真是稀罕事。
玄真子嘿的一声笑了追上上去。
“殿下,殿下你想?你想什么?你也会想了?你都想些什么?想是什么感觉?”
玄真子当然没能再从东平郡王口中得到一句答话,看着东平郡王离开,自己也坐上车向道观而去。
弟子们相迎之后散去,两个小徒弟带着人要将屋子里的一些摆件经书收起来。
“收起来做什么?”玄真子倒有些意外。
“师父,世子爷回来吧,万一他又来祸害……”小徒弟说道。
玄真子看着屋子里的摆设。
因为知道周成贞离开了京城,且一时半日的不会来,爱好风雅的玄真子终于有机会把自己的珍藏摆出来。
看着这些摆件,玄真子怅然的叹口气。
“不用了,他以后再祸害就不是祸害这些东西了。”他说道。
两个小徒弟不解的对视一眼,才要问就听得外边一阵喧哗,片刻之后有人跑进来。
“师父,师父,邵铭清跑了。”他喊道。
邵铭清跑了?
小徒弟们惊讶不已。
邵铭清这些日子闭门读书,连大门都不出,算下来都快要一个月了,怎么突然跑了?
该不是读经读疯了吧?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这十几年来有不多才思敏捷的弟子从玄真子这里求来珍本经书。不眠不休如痴如醉,然后人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