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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逝水流年,转眼又是一年秋收时。清河湾的村民起早贪黑的忙活了大半个月,总算是赶在绵绵秋雨之前把地里的庄稼颗粒归仓。虽然一个个晒得黝黑发亮,不过看到那一仓仓的粮食,再苦再累也值了。庄稼人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能让一家老少吃得饱、穿得暖,再辛苦他们也乐在其中。
外面依旧下着绵绵细雨,村民们都难得的待在家里歇口气。清河湾村子口,一个带着斗笠赶牛车的老农把车上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村口放下,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后,才目送着这一大一小进了村子。见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雨雾中,老农才扬起牛鞭赶车离去,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什么佛祖保佑,好人有好报之类的话。
这一大一小正是张泽远和芽儿,两个人这会身上都披着块塑料布,小跑着往家里去。两个人刚进院门,就见从堂屋里冲出来两个三岁左右的胖娃娃。俩人都还穿着露裆裤,露出来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朝芽儿冲了过来,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喊着,“噢,噢,姐姐回来喽,姐姐回来喽”。
芽儿见两个胖娃娃冲了过来,也顾不得手里拽着的塑料布了,稍稍弯下腰准备搂着两个胖小子亲上一口,这两个胖小子现在可是家里唯二能享受到这个待遇的人了。不过,芽儿错估了自己的身板,也错估了这两个胖小子的冲劲。没等她搂住两个胖娃娃,反而是两个胖娃娃把她给冲的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墩,一时间,这姐仨摔成一团。把芽儿身后的张泽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先拉起来坐在芽儿身上的两个胖娃娃,这才把芽儿也给扶了起来。
芽儿揉了揉摔的生疼的小屁股,假意往两个胖娃娃屁股蛋子上拍了一巴掌,哎呦,自己这一个屁墩摔的真够实在的。两个胖娃娃浑不在意屁股上挨的那一巴掌,俩人很有默契的一人一边,拉着芽儿的小手就往屋子里去,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们自己才能懂的话。他们两个最最喜欢的人就是芽儿姐姐了,香香的,软软的,还会给他们做好吃的,比那几个臭臭的、硬邦邦的哥哥们要好好多好多。
屋子里杜奶奶和杜妈见摔了一屁股泥水的芽儿进了屋子,赶紧的让芽儿去换衣服,这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虽然家里有个高明的大夫,可是还是不能大意。见芽儿进屋子去换衣服,杜奶奶点了点两个还在傻笑的胖小子的脑门,“你们两个往后可不准再这样了,看把你们芽儿姐姐给摔疼了吧。她可不像你们那几个哥哥似的,个个壮实的跟牛犊子似的”。
两个胖娃娃也不知道听没听的懂杜奶奶的话,依旧乐呵呵的傻笑着,小嘴里还嘟囔着,“俺们给芽儿姐姐呼一呼,揉一揉,姐姐就不疼了”。嗯,他们摔倒的时候,姐姐就是这样子给他们吹一吹、揉一揉,他们就不疼了。说着,两个胖小子,还趴到门口,就等着姐姐出来给姐姐揉揉屁股了。
“你看看,我是不是养了两个小白眼狼。这两个臭小子,现在眼里只有他们芽儿姐姐了”,杜奶奶嘴里酸溜溜的对杜妈说道。
“娘,还不是因为小孩子就喜欢给小孩子一起玩,芽儿还是孩子心性,又整天带着他们玩,所以他们跟芽儿倒显得亲近一些”,难得见随和的婆婆这么吃醋,杜妈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干巴巴的安慰杜奶奶。不过,这两个小外甥确实是跟自家闺女最亲,只要芽儿在家,这两个娃子就不乐意跟着别人玩,整天的跟在芽儿屁股后面。
不错,这两个长得很像双胞胎的胖娃娃,是芽儿的两个小表弟,可不是杜妈生的,虽然芽儿心心念念的想要杜妈给她生个弟弟妹妹的。不过呢,俗话说的好,外甥像舅,这两个胖娃娃又是双胞胎姐妹俩生的,小模样长得那叫一个像,往大街上一站,见到的人十个有八个说他俩是双胞胎的。有那不是很清楚的外村人见到这两个小娃子,不少人还以为是杜家的两个双胞胎呢。
这春去秋来的,现在已经是1974年的深秋,算下来,两个胖娃娃也都三岁了。当年杜奶奶在大姑家住了大半年,帮闺女照看孩子,到快过年的时候才回清河湾。可是年一过,春耕又开始的时候,杜奶奶又担心起外孙来。可是自己也不能整年的住闺女家,这不是惹人说闲话吗。最后左思右想的,干脆把外孙带到清河湾养着。反正孩子也断奶了,这样自己既能帮闺女照看孩子,还能照看着自己家。
不过呢,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杜奶奶可是清楚的很,要是自己只帮着大闺女养孩子,小闺女那个爱占便宜婆婆估计又要说酸话了。杜奶奶跟杜妈他们一商量,干脆把两个小外甥都接过来。结果这一接,这两个胖娃子就常住沙家浜了,一年到头,只有过年前后两三个月被自家爹娘接回去住上一段时间。每次两个姑姑来接他们回家的时候,胖小子们都鬼哭狼嚎的,跟杀了他们似的,他们不舍得离开姐姐和外婆她们呢。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让芽儿从娇憨小女娃长成一个清秀小佳人。虽然只有八岁,但身高跟十岁孩子的身高一般,褪去婴儿肥的鹅蛋脸依旧粉妆玉琢,柳眉杏眼,水灵又秀气。再加上身上那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灵气,虽是小小年纪但也是亭亭玉立、清新小佳人一个。
换好衣服出来的芽儿,一边哭笑不得的接受两个胖小子的呼一呼,揉一揉,一边听张泽远跟杜奶奶她们说话。
“婶子,我不用换衣服,今天是老乡用牛车送我跟芽儿回来的,没挨着雨淋。对了,婶子,老乡送的一篮子的鸡蛋,我放厨房了,一会你收起来,别让这两个皮小子给打烂喽”,张泽远边说,边看着自己的小弟子被两个胖小子弄的痒痒了,咯咯直笑,自己也是一脸笑意。
“哎,那就好,那就好。这一入秋,天气忽冷忽热的,不少乡亲都生了毛病,这几天你们也忙活坏了。上午你大叔说是去山上套野兔子去了,晚上婶子做顿好吃的,给你们补一补”,杜奶奶看着忙了一上午但精气神仍特别好的张泽远,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行。这孩子总算是熬出头来了,往后的日子肯定也是安安稳稳的,越过越好。
张泽远来清河湾有四年的时间了,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到现在的轻松自在,真正应验了那句所谓的成也萧何败萧何。刚来清河湾的时候,张泽远身上的罪名就是因为给一个身份特殊的外国人治过病,而被批斗成走资派,反*革命。可是也正是因为他这一手的医术,让他一开始就被清河湾的村民们接纳,慢慢的也被周围村子的村民接纳,所以到现在张泽远生活的越来越自在了。
刚来清河湾的时候,只有清河湾的村民知道张泽远有一手好本事,有时候会有人偷偷摸摸的让张泽远给看看身上的毛病,结果当然是药到病除。这乡里乡亲的,谁家没有个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的,张泽远本事好,关键还是不用花钱,家里有鸡蛋的那上十几个鸡蛋,或者提溜上两斤大米,反正是家里有什么拿什么呗。没有东西人家张同志也照样给看,渐渐的找张泽远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刚开始的时候,大伙都是偷偷摸摸的来,偷偷摸摸的走,毕竟张泽远还是下乡改造的反*革命份子的。但是随着张泽远的名气越来越大,大伙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法不责众吗,所以渐渐的附近的这些村民都开始光明正大的来找张泽远看病。有那病情严重的,张泽远那医者父母心又发作了,干脆直接上门服务。
有人要问了,张泽远闹这么大的动静,公社革委会的人不管吗。公社最爱批斗人的吴主任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他也想管。但是,是人都怕死,是人都怕生病,他可是听说这个反*革命医术高的很,万一将来自己有啥毛病了,说不定还有求上门的时候。而且他老丈人身上的毛病可是人家给看好的。这个吴主任最出名的其实有两件事,一件事是他爱批斗人,另一件是他最怕老婆。所以吴主任对这件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社的那些革命小将们见头头都睁眼闭眼了,他们也不好再管。
再说了,张泽远现在不再是以前那个清高的知识分子,他现在变通了不少。虽然无奈,但每半年一份的劳动改造的思想汇报肯定准时交到吴主任手里。自己看病的对象都是贫下中农,看病时除了病情有关的,话绝不多说一句,让吴主任他们想找麻烦也找不着。
前两年的时候,芽儿见公社革委会的那些人对张叔叔给人看病的事情并不太在意,就找个机会把自己从废品收购站找到的医书和空间里的一些医书都拿了出来,让张泽远研究。见到那些医书的张泽远简直是如获至宝,那一段时间就跟走火入魔了一样,没日没夜的研究学习,害的芽儿家那一年的煤油票差点都不够用的。不过,有付出就有收获,短短时间内张泽远就感觉医术有所精进,送上门来的病人又提供了让他实践的机会。所以,现在有不少人都偷偷的称呼他为张神医,张一针。
张泽远现在给人看病的时候,身边总爱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谁有时间就带着谁。这治病救人,光懂的说不行,要会看才行。如果病人是小毛病,这把脉、开方子之类的都是由几个徒弟来,自己只在后面把把关。他对村长交给他的任务十分认真,一定要教出来几个合格乡村医生出来。现在清河湾的乡亲们可是盼着张泽远把村子里的几个娃子也教成小神医呢。
这边杜奶奶、张泽远正说着话,院子里杜爷爷的大嗓门响起来了,“老伴,小张和芽儿他们回来了没?我今天在山上套了两只野兔子呢,晚上把翟小子和冯小子一块叫来,给孩子们红烧了吃”。
“外公,姐姐回来啦,晚上真的要吃肉肉吗”,没等杜奶奶开口,嘴快的两个胖小子开口了,还边说边流口水。哇,晚上要吃兔兔肉肉了,嗯,肉肉好好吃,好香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