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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好事多磨,下午,两人再去婚姻登记处,排到个174的号,总算顺利地完成了登记,拿到了法律认可的证书。
感慨了一番后,两人又打车直奔嘉州胡尚林家。
三个小时后,胡尚林回到了阔别三年多的家里。没想到的是,父母见到儿子完好无损的归来,非但不高兴,反而还家门都不让进,还一个劲地骂胡尚林禽兽不如,为了一个女人,抛父弃母,他们也只当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
颜竹盈解释说胡尚林这几年瘫痪在床,根本没法行动,不能回来。
胡母就指着颜竹盈的鼻子骂妖精,还说胡尚林之所以瘫痪,都是她给害的。胡父也趁机起哄说要进他胡家的门可以,立即跟这个女人一刀两断。
胡家颇为殷实,胡尚林之祖曾任西蜀某厅厅长,其父也从嘉州某局局长任上退休,便以世宦自居,甚为自矜,是以胡父胡母打从心眼里瞧不上颜竹盈,只当颜竹盈是看中了他们胡家的家世,便缠着胡尚林死不放手。当初胡尚林瘫痪,颜竹盈四处筹借医药费无着落,最终还是厚着脸皮找上了胡家,结果非但没有借着,反而还挨了一通辱骂。
这几年来,两人虽从未提起此事,但却在心中留下了实实在在的疙瘩。此番回来,本是存着化解心结,重修于好的心思,不想竟连一句好话都说不上,教胡尚林是说不出的气馁。
隔着房门,胡尚林道:“爸、妈,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些年我确实是瘫痪在床,吃喝拉撒全得盈盈照料,怎么可能回来探望你们?若不是得华西医院安玄贞悉心治疗,这辈子怕是都没有站起来的机会。我知道我是胡家的不孝子,不成器,丢了你们的脸,可我……盈盈待我情深意厚,恩比天高,若不是她,我怕是早就死了,哪还有机会回来见你们?要我跟盈盈一刀两断,那是不可能的,我再不成器,也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屋内传来胡父严厉的斥骂声:“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既然你要选她,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就是!”
胡尚林听着父母一遍又一遍地这般说着,心下痛得像刀捅针刺,差点没得昏在当场。颜竹盈还要替他分辨,他忙制止了,又说:“爸,妈,我知道你们认为是盈盈毁了我,因为她,我才没有考公务员,没有走上你们和爷爷期望的道路。你们认为我不成器,没有担当,为了逃避家族的责任撒谎蒙骗,还一连几年都不回家……”
“看来你还没被这小妖精迷昏了头嘛!”屋里传来胡父讽刺的冷笑。
“既然你们已经认定了,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那我也只好什么都不说。你们先平静一下,保重好身体,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们!”说着,胡尚林拉起颜竹盈的手就要走。不想颜竹盈猛地将他甩开,高声骂道,“不走,为什么要走?当官很了不起么?如果的天朝有几个官是好官,满心肮脏,双手不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颜家虽然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但是靠自己的双手过活,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没什么丢人的?我看你们是被官迷了魂,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甚至连儿子都不管、不顾。尚林瘫痪,几年不能动弹,吃喝要人照料,你们非但不相信,还当我们要来讹诈钱财,真是笑话,就你们那些不干不净的钱财,我们稀罕?”
颜竹盈才骂到这里,门轰的一声开了,只见胡母怒骂道:“谁的钱不干净了?你把话说清楚!”
“你敢摸着良心说你们挣的钱每一分都是干净的吗?如果都是干净的,嘉州四个铺面,六套房子,益都两个铺面和一套房子是怎么来的?凭你们公务员的收入,一百年不吃不喝也挣不来!喝不民脂民膏还自以为高贵,我呸!”
胡母气得脸色煞白,眼里尽是惊恐,差点没得昏倒过去。
“儿子瘫了,等着钱来治病救命,你们呢,坐拥几百万的存款,非但一分不给不说,还疑心要讹诈你们的钱财,天下还有你们这样冷血的父母吗?说什么尚林不拿你们当父母,分明是你们不拿他当儿子。还是我这个外人,你们口口声声骂的贱人,靠着每个月两三千块钱的工资,不但要维持我们两个人的生计,还得给他治病。如今病好了,人回来了,你们以为我们回来觊觎你们的家产了?我呸!就你们那些肮脏的家产,送给我我也不会要。尚林是个孝子,你们的冷酷无情他不计较,只想着几年没在膝下承欢,心里愧疚,所以病才好就巴巴地赶回来,向你们请罪,请求你们的原谅。你们不接受也就罢了,还把他说得如此不堪,真叫人心寒。尚林确实不孝,不成器,没学得你们能贪会污的本领,我也庆幸世界上少了一个不孝子,不然不知道有多少百姓会遭殃。他现在虽然才刚开始工作,但以他的才干和努力,我相信要了几年,一定能在启扬生物独挡一面。我就不信了,启扬生物这么好的平台还比不上一个破贪官?尚林,我们走!”
颜竹盈这番是骂痛快了,但胡父胡母哪能受得了?又都上了岁数,一口气没转过来,一个瘫在了沙发上,一个昏倒当场。没办法,胡尚林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往医院送去。不想刚到医院,胡尚林的哥嫂也得到消息赶来了,又是一番吵闹。饶是如此,胡尚林还是不肯离开,说要确认父母都没事之后才走。
坐在医院的过道里,胡尚林双手抱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久久不曾抬起。
颜竹盈看着又是难过又是心疼,可安慰的话说了一大堆,胡尚林似乎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得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都是我的错!”
胡尚林摇头道:“不,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颜竹盈气往上涌,怒道:“你哪有错了?是我的错!”
胡尚林又不争了,继续沉默。
“我觉得……我觉得我们俩就像是罪人,千古罪人。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的,没人会接受,更没人会理解……”说着,颜竹盈也哭了。
胡尚林摸出纸巾递过,说道:“不是罪,是挫磨,是我们不遂众愿,一味追求自己理想的挫磨。我难过,并不是因为你骂错了,而是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令他们满意。如果是别人,我当然不用理睬,可他们是我的父母,是我至亲的人,我……我不能,我也做不到。盈盈,你比我聪明,你说,我该怎么办?”
颜竹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我也不知道。不瞒你说,我对你爸妈是有成见的,当初如果他们肯拿钱救你,何至于受这三年的罪?若不是遇着阿灿,你这辈子怕是,怕是……”
“好了,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