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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段水遥“哦”了一声,默默把手绢里的酥饼放回桌上,不吃了。
苏宋从没这么恼过,手都抖了,眉角青筋凸起,他是让她别吃冷青的面条,谁叫她别吃他的酒糟饼了。这姑娘他喂了三年多才喂亲的啊,怎么忽然就被别人喂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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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水遥离开以后,苏宋捏着铜板发呆。
方才六爻出的是个下下卦,卦意乃是宿鸟焚巢。
宿鸟焚巢,飞鸟树上垒巢窝,小人用计举火烧,君占此卦为不吉,一切谋望徒枉劳。时运欠,婚约无成,病难医,交易有阻皆不利,官司口舌被人欺,出行费力,行人未还,走失无音,求财难。军旅疲,战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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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段水遥继续扫着开乐街,晨光里走来一个人。
“水遥!”
“胡勒?”水遥抬头,灿烂一笑,“这么早是要去办案吗?”
胡勒不似往常那样爽朗,他沉着脸,半响没说话。
他是不知道怎么说。
水遥看他心情不好,或许是京兆尹大人怎么了胡勒,那京兆尹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胡勒说他从来没见他家大人真心笑过。而且京兆尹一把岁数了都没有娶妻,也不近女色,整条街都传说京兆尹大人其实喜欢的不是女人……段水遥有心想宽慰他两句,可她在苏公子酒坊里耽搁了一会儿,眼见天大亮了,开乐大街渐渐热闹起来,她的活儿又要来不及做。
正要询问胡勒,远处又走来一些人,领头的两个,一个衣着云雁绣纹的朱红色官服,四十岁左右,绷着张脸,跟门神似的,水遥不认识;另外一个,头顶着小幞头,一身藏青长衫,挪着小碎步,卑躬屈膝,可不就是张监官。
段水遥傻站在马路中央,等他们走近了,张监官先朝她吼:“蠢奴,还不见过京兆尹大人!”
冷大公子恰在这时听见动静,从冷记面馆走出来,不声不响瞧着。他见段水遥一脸茫然地跪了下去,给京兆尹磕了个头,冷青忽然就不大高兴,好像小鸡鸡被人踹了一脚那样的不高兴。胡勒也向京兆尹行礼,但胡勒算是公职人员,不用下跪。
“大人,这就是您要找的人。”张监官指着段水遥。
“大人,段水遥不过是个平常的清道奴,不会武功也不认得李公一家,与此案无关,还请大人明鉴!”胡勒急忙替段水遥辩解。他匆匆过来,就是想在京兆尹找到段水遥之前,先对段水遥通口气。结果这京兆尹雷厉风行,这么快就找来了。
段水遥听得胡勒所言,似是自己与什么案子有所牵连,吓了一跳。慌忙抬头去瞧那京兆尹。欲说点什么,又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睛刹那急红,跟只兔子似的。
而那京兆尹,抿着嘴一言不发,单单目光犀利地打量段水遥片刻。
苏宋这时候也听见动静,从酒坊里出来,一见那场面,心道坏了,这卦才算完怎么就灵验了!
“五日前,可是你捡到的李九香之私物?”那京兆尹开口直问。
段水遥一愣,不知道李九香是谁。
京兆尹朝后丢了一个眼神,立即有官差上前呈上证物。
便是那日早晨段水遥扫出来的红肚兜和月事带。
“是。”段水遥怯生生答了。
京兆尹把视线挪向胡勒,“怎么当日你却说是你找到的?”
胡勒干脆与段水遥跪在了一处,“启禀大人,这些证物确是胡勒从段水遥装垃圾的麻布袋里找到的。但只是觉得段水遥与此案并无关系,故尔那日未提及此事。”
京兆尹泛起一丝冷笑,胡勒这点私心,他还猜得着。倒不是怕清道奴抢了捕快的功劳,这段水遥是名官奴,因罪入奴籍,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还不如他家里养的猫。她这样的女子,只有老老实实干活不要横生枝节,不要被大人们记住脸,日子才能好过。胡勒隐瞒,不过是不想给她招惹是非。
也其实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可偏巧俩人的运气不好,有人似是蓄意抓住了这件事情,又叫那严侍郎的大舅子的夫人知道了,硬说京兆尹办案不公,包庇罪犯。他在公案前拿着前两天刚出的下流戏本子《情场不可不说的二三事之捕快墙压清道奴卷》,眼皮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