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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用忙,只几步路很快就到家的。”婧姝自然客气一番,其实从林氏屋里走回去顶多五六十步路,走快点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婧姝不想劳烦下人。
林氏仍旧闭目养神,不过也知道此事外面下起了雨,说:“伞还是要的,秋雨淋不得小心感染风寒,天气一天凉似一天,病了可就不好了,瀮烟把我屋里那件酱色披风拿来,让新少奶奶裹着,我见她瘦瘦的,身子骨肯定弱,屋里暖和,外头冷,乍然出去会着凉的。”
瀮烟答应了跑去拿伞和衣服,婧姝见婆婆这么关心她,若拂了她的意到不好了,不一会儿瀮烟拿了东西出来,婧姝披了披风,星遥撑着伞,两个人回了家。等他们走后,彩靳神色异样的走到林氏跟前,嗫嚅了几下嘴唇,看了看边上的莫忠海,莫忠海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彩靳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对闭目仰靠在椅子上的林氏说:“娘,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林氏真的累了,昨晚闹了一宿都没有好好休息,见彩靳这么问,仍然闭着眼,说:“什么事你说吧,我听着。”
“姐夫失踪了。”彩靳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居然有点颤抖,说完她朝莫忠海看去,莫忠海讪然的看着她,两个人心里全都没有底,不知道林氏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林氏缓缓的睁开眼睛,愕然的看向彩靳和莫忠海,失声道:“什么,你姐夫失踪了?消息可确凿?不要是被人绑票了?”
彩靳夫妇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对林氏说了,林氏听了觉得事情似乎要比想象的严重。
“铺子里的伙计也不知道姑爷的下落?”林氏一脸惊愕。
彩靳含着眼泪,哽咽道:“姐姐都快急疯了,姐夫对她说到山西去,只去五六日,可身边一个长随都没有带,如今十天过去了,连个音讯都没有,下午忠海和四弟去铺子里打听过,说山西那边的布料要到十月底才进,库房里还有没有卖完的,可姐夫却对姐姐说是去山西进布料的,铺子里的伙计还说姐夫走的时候没有对他们说去什么地方,他们还只当他去广陵了,娘,您说这个事是不是越来越蹊跷,四弟已经开始发动他在外面的朋友四处找人,姐姐更是急的茶饭不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氏再也坐不住了,拉着彩靳要去彩新屋里,此时外面的雨比刚才大了许多,瀮烟见状把林氏劝了回来:“太太添了衣服再出去,我刚才去厢房让小丫头们烧水,穿着这身衣服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氏是个急性子,对瀮烟说:“那你还不快去给我拿衣服。”说完又绷起脸来数落彩靳:“你们如今都拿大了,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人都已经不见十来天了才告诉我,我毕竟还有一口气在,没有老背晦到不知轻重。彩新这丫头越来越鬼了把事情瞒得密不透风,还有你,居然也替你姐姐瞒着我,你们全都当我死了不成?”林氏越说越激动,到了后来还动手拍了桌子。
彩靳已经乱了方寸,只知道哭,莫忠海近前劝解:“娘,您先别激动,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
林氏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她冲着房里喊道:“瀮烟衣服拿好没有,平时做事挺爽利的,今儿个怎么这么磨蹭?”
彩靳见娘急得无头苍蝇似的,一个劲责备自己:“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告诉娘的,娘,您别这样,您若急坏了身子我这心里就越发过意不去了。”
林氏此时只想快点见到彩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个清楚,见彩靳哭哭啼啼的,一方面心疼女儿,另一方面又担心女婿,又想理出一个头绪来找出杨飞失踪的原因,正在心乱如麻之际,林氏拿了瀮烟给的衣服,也来不及穿好,边穿边往外面跑,忘记了门槛,绊了一下,到底上了点岁数的人,这一绊就扭了脚踝,疼的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娘。”
“太太。”
众人见林氏摔跤,慌得不知所措,七手八脚扶她起来,脱开鞋袜一看,左脚乌骨这已经小馒头似的肿了起来,林氏疼得不行,彩靳心疼不已,莫忠海要去喊大夫,被林氏叫住了:“姑爷回来,只是伤筋,我屋里有很好的跌打油,去年你四弟从马上摔下来差点断了腿骨就是用我屋里的跌打油治好的。”
莫忠海见老人家摔成这样,执意要去请大夫,彩靳几乎以祈求的口吻说:“王大夫就在府上,就让他来给娘看一下吧。”
林氏依然倔强的不肯看大夫,摇着头说:“王大夫专治内症,对外伤不是很懂,况且你爹的病情还不稳定,需要他时刻留在屋里,我又没有伤到骨头,不碍事,你只让新少奶奶过来替我瞧瞧,她父亲是太医院的医馆,说不定会看病。”
“瀮烟,快去请新少奶奶过来。”彩靳吩咐瀮烟,瀮烟应下后急急忙忙朝婧姝屋里跑去。
“娘,你忍着点。”彩靳心软,见林氏扭伤了腿,伤心的直哭。
林氏性子刚强,见女儿哭哭啼啼,提高音量极有力道的说:“跟你说了我不碍事,你就是这么个软弱的性子,快别哭了,见你哭到勾起我的疼来,使我越发觉得踝处像针扎似的。”
彩靳收起眼泪,林氏无奈的叹了口气,儿女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他们有事她这个做娘的能不牵肠挂肚。
婧姝刚到家瀮烟就来叫她,听说林氏崴了脚,一刻都不敢耽搁跟瀮烟来到林氏屋里。
星遥放心不下三哥,想去看看他。一踏进星远的屋子,星遥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心想昨天晚上三哥替自己挡酒着实喝厉害了,到现在屋子里还有酒精的味道。星遥冒冒失失走进去,差点撞在朦胧身上:“四爷。”
“朦胧,三哥在家吗?”
“在。”朦胧轻轻应了一声,气色看起来很差,眼圈还红红的,见星遥进来急着往外跑,星遥偏不让她走,拦住她的去路,笑道:“怎么我来了你也不请我进去坐,也不给我倒茶,你们屋里的待客之道难道是这样的?”
朦胧像是有什么心事,始终低着头,见星遥这么说也不答话,顾自朝前走去,外面正在下雨,她也不撑伞,就那样被雨淋着。星遥看着朦胧的背影,觉得这个丫头今儿个怎么古里古怪的,像被谁欺负了似的。
星遥走到屋里,屋子里静悄悄的,越往里走酒味越浓,星远侧着身子坐在那里,灯罩里燃着一支洋蜡,已烧去大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四五个小酒坛子。
“你来干什么,不用在家里陪你的妻子吗?”星远坐在那里说话,可星遥怎么感觉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三哥。”星遥朝星远走去。
“哦,我忘了问你,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婧姝,姚婧姝。”
“婧姝,姚婧姝,呵呵,好美的名字,我竟不知道她原来叫这个名字。”此时浮现在星远眼前的是玲珑桥上的一幕,他闭了一下眼睛,眼泪已经顺着面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