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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依旧不说话,婧姝觉得这个丫头怪怪的,像有什么心事,不过此时婧姝没有心情去研究朦胧,她只想快点见到星远。婧姝看向星遥,希望他点头应允,这样她就可以去了。
星遥笑看着婧姝,说:
“还是你想的周到,去看一下大家都放心,稍等片刻。”说到这里星遥忽然转身向内室走去,众人不知他要干什么,只一眨眼的功夫星遥手上拿了一件衣服出来了。
“今儿个风大,加件衣服,小心着凉。”星遥把衣服披在婧姝身上。
冰玉见状,忙道:
“四爷乱了套了,这是你的衣服,怎么使得让四少奶奶穿,四少奶奶你等会儿,奴婢给你去拿你的衣服。”
星遥忽然厉声对冰玉说:
“要你瞎忙活些什么,她就得穿着我的衣服去。”
冰玉被唬了一跳,想,好端端的四爷为什么发火?只有婧姝深感不安,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让我穿着他的衣服去星远屋里,为的是提醒我他时刻都在我身边,不许我做出越轨的事情吗?婧姝自己也不敢肯定星遥是否已经怀疑她跟星远的关系,见星遥喝斥冰玉,婧姝笑着对冰玉说:
“我就穿四爷的衣服去,反正又不是出门,只是去三哥屋里,不碍事的。”
冰玉真是哭笑不得,只见她说:
“你们两个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粗枝大叶,一个也没那么细致,既然如此,那就让四少奶奶去替三爷瞧瞧吧,反正三爷也不是外人。”
“让冰玉陪你一起去,我还要去铺子,万一要配药什么的你尽管跟娘说,娘自然会吩咐下去。”星遥道。
婧姝点着头应下了,带着冰玉,朦胧走在前头,三个人朝星远屋里走去。
这就是星远住的地方,院子里植了一棵丹桂,难怪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桂花香。朦胧想四少奶奶到底是弟媳妇,就这样进去似乎有点不大好,只见朦胧对婧姝笑道:
“四少奶奶请留步,奴婢出来的时候三爷还没有起身,待奴婢叫醒三爷,四少奶奶再进来。”
婧姝道:
“如此甚好。”
朦胧转身进去,婧姝张望着那棵开着黄花的桂树,她的心情有点紧张,不,不是紧张而是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包围着婧姝,她好怕被人发现和星远之间的秘密,觉得此时应该放松,至少得找些话跟冰玉说。
“冰玉,你看,这棵桂树长的多好?”话一出口婧姝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想看看冰玉的表情,冰玉笑道:
“四少奶奶可知这棵树是谁植的?是三爷小时候亲手植的。我们家三爷打小就很老成,记得那年三爷才只有七八岁,有一天散学回来就亲手植了这棵桂花树,老爷还说他呢,你应该植松树,柏树,这两种树的寓意比桂树好,哪知三爷偏不,他说这是诗里写的,什么桂子落秋月,他最喜欢这首诗,因此就在院里植了这棵桂花树,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已经长这么高了。”
“原来如此,李白曾写过这样一首诗:还闻天竺寺,梦想远东越。每年海树霜,桂子落秋月——”
“送君游此地,已属流芳歇。待我来岁行,相随浮溟渤。”星远接过婧姝的话头,把李白的一首《送崔十二游天竺寺》吟完。
婧姝回首看着星远,星远发现婧姝眼中有泪光闪烁,两个人发乎情止乎礼,知道冰玉她们在只能把对彼此的情感掩盖起来。
“三爷,还不快请四少奶奶到屋里坐,她是来给你看病的。”朦胧道。
星远对婧姝笑道:
“我没病,若真有病,也是,也是——”
星远说到这里忽然卡住了,婧姝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轻声道:
“你别说了。”
朦胧生怕两人会当着冰玉的面做出越矩之事,再次高声对星远道:
“三爷还不快请四少奶奶进来,外面风大,当心着凉,你看四少奶奶身上穿的衣服不多。”
星远此时才发现婧姝披在外面的是一件男装,想,肯定出来的时候太匆忙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此时此刻的星远居然乱了方寸,他心疼婧姝,感激婧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不是朦胧把婧姝拉到屋里,星远还要在外面傻站下去。
来到屋里,婧姝替星远把了脉,冰玉不知内情,关切的问:
“四少奶奶三爷要紧吗?”
婧姝笑道:
“脉象平稳,应该没有大碍,朦胧的醒酒丸暂时不要给三哥吃,我刚才替三哥把了脉,发现三哥脾虚,醒酒丸不适合脾虚之人,若三哥没有觉得头晕恶心最好不要吃。”
朦胧连声答应,心里暗自赞叹,四少奶奶把的脉果然精准,三爷的确脾虚。
星远嘿嘿笑道:
“你看,我居然还要劳烦弟妹你亲自过来替我把脉,真是太不该了,若是让四弟知道肯定会责怪我,说,放着府上好好的大夫不看,偏要烦难我娘子,我这不是,不是太不像话了吗?”
婧姝默然不语,朦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出声,只有冰玉,完全是个不知情的局外人,笑着对星远说:
“我们家四少奶奶心最善,平时还替奴婢们把脉看病呢,一点架子都没有,三爷多心了,你是四爷的亲哥哥,你有事四爷难道还会不管,若说四爷觉得你劳烦了四少奶奶而责怪你,就不叫四爷了。”
见冰玉这么说,星远讪笑着道:
“四弟是不会怪罪的,但我心里毕竟过意不去,要四少奶奶亲自跑一趟——”婧姝打断他,边朝门口走去,边说:
“三哥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说这种可道话,既然你没事,冰玉,我们家去吧。”
冰玉还没有反应过来,见婧姝已经走了出去,忙去追赶婧姝。
星远站在门口,翕动了几下嘴唇想说什么,可毕竟没有说出口。朦胧见四少奶奶走了之后三爷的神情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心想,今儿个我算是看出来了,非但三爷对四少奶奶情深意重,四少奶奶对三爷何尝不是如此。人都说男欢女爱,莫非真正的情爱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不,我始终觉得他们是在玩火,三爷,你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朦胧希望你不要行出有违人伦大道的事才好。
“三爷,你吃了饭还去铺子吗?”朦胧问星远。
星远心神不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居然没有听见朦胧跟他说话,朦胧不得不又重复一遍,星远这次总算听见了,道:
“吃了饭当然要去铺子。”说到这里,忽然抬起头,一脸狐疑的问朦胧:
“现在什么时辰?”
朦胧无奈的笑了笑,说:
“三爷是睡迷糊了吧,你看日头这么高,早就晌午了。”
星远哦了几声,伸手拍一下自己的脑门,道:
“我怎么睡到这么晚,饭来不及吃了,我直接去铺子。”
朦胧见三爷不吃饭就要走,急道:
“不吃饭怎么行,从早起到现在你还米粒未沾呢,三爷若觉得去太太屋里吃饭慢,奴婢这就叫让厨房做去,空肚子里出去被风吹了仔细回来又喊肚子疼。”
星远嫌朦胧啰嗦,自己换了衣服一言不发走了出去,朦胧见叫不住他,只有无奈的叹息。
星远不是没有时间吃饭,也不是不想吃了饭再去铺子,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待在家里很憋闷,他要去外面透口气,他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他满脑子都是婧姝,她的模样在眼前浮现,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让他觉得痛苦,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只能选择逃离这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来解脱,来让自己好受。为什么命运会让我和婧姝相遇,既然相遇为什么还要相爱,既然相爱为什么还要分离,既然分离为什么还要住在同一片屋檐下,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天星远问了自己很多个为什么,他想找到答案,但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都没有办法让自己不悲伤,不怅惘,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