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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姝原先不想惊动星遥,否则就要被他看到自己的身体了,但是让冰玉在门口这么一叫,把星遥吵醒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站在门口的冰玉听四爷说话声音嗡嗡的就知道他才刚睡醒,冰玉微红着脸顾自笑了笑,想,到底是年轻夫妻才分离了这点时间就那样。想到四爷和四少奶奶的恩爱,冰玉忽然伤感起来,她沉默着伫立在门口,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白皑皑的雪覆盖在树枝上、瓦片上、秋千架上,她痴痴的站在门口,脑子里居然一片空白。某些事冰玉不敢去想它,因为它离自己实在太遥远了。身为奴才能遇到像四少爷和四少奶奶这样的主子已是万幸,其他的何必强求之,若求之不得到徒增无限烦恼。冰玉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心底善良,人又容易满足,因此才会活得这么坦然。
此时房间里暧昧的气氛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星遥终于抱住了婧姝,婧姝羞涩的低着头,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星遥怀里。
“别闹了,快放开我,我还要穿衣梳头呢,头发这么长梳起来很费劲。”婧姝道。
星遥揽婧姝入怀,笑道:
“此时离吃晚饭的时候还有半个多时辰呢,别急,待会我来给你梳头,这门手艺是必须掌握的,有道是闺房之乐,有甚于挽髻者。”星遥把张敞画眉的典故改成挽髻了,婧姝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真的别闹了,让我穿了衣服吧,这样怪冷的。”婧姝几乎以哀求的口吻对星遥说。
星遥像个孩子似的执拗着就是不肯松开婧姝,婧姝知道此时冰玉肯定在外间候着,只见她提高音量冲着门口叫了声冰玉。
冰玉听见四少奶奶叫她,走到门口,说:
“四少奶奶有何吩咐?”
“你去把四爷的大氅找出来,外面下雪珠子了,待会去娘屋里的时候好穿。”
“是。”冰玉答应着去了。
婧姝对星遥道:
“你还不快放了我,冰玉去拿衣服很快就会回来的。”
星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真是服了你,为了不让我抱你,连冰玉都用上了,难懂我就这么让你觉得讨厌吗?”说到这里星遥松开婧姝,婧姝得空赶紧把衣服穿上,同时她敏感的注意到星遥的神色似乎有点黯然。
等穿戴齐整,婧姝见星遥蒙着被子还在那里睡,就推了推他,说:
“快起来,时辰不早了。”
星遥把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此时婧姝惊讶的发现他的眼圈居然红了。星遥默不作声,起身穿衣,样子看上去闷闷的,全然不像先前那个好动嘴皮子的人。当星遥沉默不语的时候,婧姝的心往下一沉,想,他这是怎么了?
婧姝心里有事,始终担心会被星遥发现她和星远的关系,虽然和星远从未做过越矩之事,但有一天若让星遥知道了,不知他会怎样。婧姝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她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她对星遥就是爱不起来,好像跟他之间有某种隔阂似的。
星遥已经穿戴整齐,见婧姝披着一头秀发坐在那里发呆,笑着走过去,搂着她的肩,柔声道:
“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呆?”
婧姝转过头,看着星遥,笑了笑,说:
“我没事,你叫冰玉进来给我梳头吧。”
星遥伸手轻抚着婧姝的长发,道:
“不是说有我来给你梳吗?”说到这里星遥拿起桌子上的牛角梳替婧姝梳了起来。
因为对星遥存有歉意,见他要给自己梳头,也就由他去了。此时婧姝从铜镜中看到星遥的样子,虽然他的动作不是很熟练,甚至有点僵硬,但脸上的神情却十分认真,这是婧姝第一次见星遥这么认真的做一件事,平时他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看上去没心没肺似的,原来他认真起来是另一副样子,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竟有点像星远的感觉。一想到星远婧姝又开始责怪自己,她轻叹了一声。
星遥见婧姝好好的居然叹起了气,狐疑道:
“婧姝,你怎么了?”
婧姝讪然的笑了笑,说:
“没,没什么。”
“好好的干嘛叹气?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星遥问婧姝。
婧姝笑道:
“谁会欺负我,爹和娘疼我疼的什么似的,谁敢那样。”
星遥端详着给婧姝梳的坠马髻,觉得还有一点不满意,只见他问婧姝:
“有桂花油吗?这里还有一些小头发需用油把它抿上去。”
婧姝从妆奁里取出桂花油递给星遥,星遥上头油的方法跟别人有点不一样,只见他把头油倒在篦子上,然后再用沾了头油的篦子把小头发抿上去。抿好之后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方才觉得满意。
星遥扶着婧姝的肩,把脸贴在婧姝面颊上,看着铜镜里两个人的模样,笑道:
“我的娘子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婧姝——”
“嗯?”婧姝羞红了脸不敢看星遥火热的眼睛。
星遥握住婧姝的手,翕动了几下嘴唇像要对她说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你的手有点冷,外面下雪了,待会出去的时候记得加件衣服。”
“嗯,我会的,咱们走吧,别让娘他们久等。”婧姝起身离座。
这个时候只听门外传来冰玉的声音:
“四少奶奶、四爷,时辰差不多了。”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婧姝说着已经走到门口。
冰玉手臂上搭着一件大氅,只见她对婧姝说:
“这件是银鼠皮的,还有一件鹤毛大氅,一件貂皮大氅,先穿这件,那两件等以后下大雪的时候再穿。”
婧姝拿了冰玉手上的大氅,笑道:
“如今只不过下小雪,这件不薄也不厚穿它正好。”说到这里,星遥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婧姝把大氅披在星遥身上。
冰玉看着婧姝笑道:
“四少奶奶的头发又是四爷给你梳的,四爷的手艺越发长进了,比我梳的还要好。”
婧姝笑道:
“他哪有你梳的好。”
星遥见婧姝这么说,啧了啧嘴,道:
“我好不容易得到别人的表扬,你又说这种丧气话。”
“什么上(丧)气话,下气话的,你们居然还在这里唠嗑,我见三姑娘、四姑娘他们早就已经在太太屋里了,好像连老爷也到了,姑娘和姑爷还不快去。”绵绵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雪比刚才下的大了,肩上落了一层雪珠子,连头发上都有了。
冰玉见绵绵弄得像个雪人似的,埋怨道:
“下这么大的雪出去也不知道撑把伞,我屋子里柜子上就有一把油纸伞,你为什么不拿来撑着。”
绵绵道:
“你还说呢,那把伞被朦胧姐姐借去了,说他们屋里原先有两把,一把被三爷带出去了,一把坏了,只能问我们来借。”
听绵绵这么说,冰玉生硬道:
“我屋里统共才只有这么一把伞,被她借去了我用什么,她到好,凡是屋里缺什么就来问我借,我竟成了杂货铺了。”
婧姝发现最近冰玉和朦胧似乎有点不愉快,见冰玉这么说,婧姝道:
“朦胧要借就让她借去,你若要用就拿我屋里的用吧。”
冰玉笑道:
“多谢四少奶奶。”
星遥和婧姝走到外面,绵绵指着两个人的背影对冰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