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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小的有话跟你说。”老七见形势不妙,赶紧把高员外拉到边上,婧姝见两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忙活个什么?”高员外责怪老七不该在这个时候插嘴。
老七苦笑着说:
“如果不是紧急的事,奴才怎么敢多嘴多舌。老爷,我看还是算了,那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了,先是骗我们签下文书,接着就开始一步一步引我们入彀。老爷,十王爷是个空心王爷,莫哈尔他们巴结他是看在懿贵妃的份上,懿贵妃是圣上的宠妃,当年选妃的时候,是十王爷一眼看中懿贵妃,把她选入宫中的,那个时候十王爷谋反的事还没有揭露。”
高员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他愕愣的看着老七,问他: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就说的明白点,别拐弯抹角的,我听着觉得怪费劲的。”
老七心里暗骂高员外草包,他继续往下说:
“还好懿贵妃如今得宠,十王爷的境遇才不至于那么糟糕,圣上已经让他搬回原来的住处居住,不过即使这样,这位空心王爷仍生活的十分孤寂,一举一动都在圣上的监视之中,莫哈尔攀附他,那是因为外面有一种传说,说皇太后一直在圣上跟前替她那个小儿子说好话,你知道做娘的总是最喜欢小儿子。圣上听了母后的话,似乎有所松动,让十王爷搬回原来的住处就是一个明证。然而圣心难侧,况且当今圣上似乎有点喜怒无常,看他如何跟蒙古鞑子作战的就可以知道,皇上很嬗变。一会儿允许住在边境的汉人跟蒙古鞑子贸易,一会儿又取缔,等过了一阵子又恢复原先的政策,现在据说又取消了。所以奴才觉得还是不要跟这几个女人过不去,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束府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但他们在宫中的确还有人,内务府的几个太监就是他们家的人。”
高员外见到手的鸭子又飞了,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瞪视着婧姝她们。
“高员外,怎么样,我们可以走了吗?”彩新道。
“滚,滚,全都给老子滚!”高员外大吼着说,同时把屋子里的桌椅全都踢翻在地。
“大娘,三姐姐,古大娘,我们走。”婧姝扶朱氏起来。
朱氏的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因为婧姝用自己的智慧打败了高员外,高员外像头发狂的雄狮,走到门口的时候,朱氏停了下来,回头笑看着高员外,道:
“高员外,你走的时候别忘记把门锁上,要是忘了锁门,让贼偷了里面的货物可就不好了。”
当朱氏这么说的时候,婧姝和彩新全都抿着嘴偷着乐。
“你——,你先别狂,时候还没有到,等到了时候,我如果不收拾你们,我就不姓高。”高员外差点气的背过去,他跟自己说,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耻辱,这个仇留着以后报。
朱氏重重的哼了一句,带着婧姝和彩新昂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高员外恨得咬牙切齿,他紧紧捏着手上的拳头,沉着脸,对站在边上的老七说:
“老七,你替我想个法子出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今天这口恶气不出,我不会安心。”
“老爷,这里人多眼杂,奴才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不过等回去之后再跟老爷你说。”老七长了一双跟黄豆差不多大小的眼睛,不过这双眼睛却很尖,他发现对面一家酒楼其中一扇窗户已经开启了四次,每次只开把窗户推开一丁点,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老七觉得奇怪。如果想看夜景,就应该彻底把窗户打开,只有偷窥的时候才会推开一点儿。老七敢肯定,那个几次推窗偷窥的人已经把这里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那么这个人是谁?他纯粹出于好奇这么做的,还是另有其意?为谨慎起见,当高员外让他想办法教训一下束府的人时,老七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回去之后先要把酒楼的古怪跟高员外说,这样就能派人去打探何人在偷窥。
这位跟在高员外身后干尽坏事的刁奴,有一双如鹰隼般尖锐的眼睛,他观察的没错,对面酒楼的确来了几个外乡人,他们早就注意到了铺子里的动态,几次推开窗户朝这边张望。这几个外乡人也不知什么来路,一个个五大山粗的,身上的衣服却很考究,居然还穿金戴银,只是搭配的很不协调。脚上一律穿羊皮靴,身上的衣服各式各样,有穿长衣的,有穿褂子的,穿长衣的把衣襟塞在大红色的腰带上,衣袖卷得老高,露出长满黑毛的小臂。尽管衣料十分考究,做工也精细,只是穿在这些人身上总让人感觉怪怪的,有一句话叫人靠衣装,但当这句话用到这些人身上的时候,似乎正好反过来,衣装看人。华衣美服丝毫都没有给这些人在气质上带来一点实惠,到使他们显得不伦不类。
“这什么破衣服,这么长,走起路来一点都不方便。”一个在驼色长衣外面又罩了一见长及膝盖的皂色褂子的人埋怨着。
“哈哈,那是你蠢,像我这样不就方便多了。”这个说话的人指着自己的肚子说,原来他把长衣的下摆塞在腰带里。
“我因为怕冷,所以在外面加了一件褂子,没想到这么累赘,我看我还是脱了吧。”那个人真的把穿在外面的褂子脱了,只穿驼色长衣。
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桌,围坐了六个人,这些人尽管衣装难堪,但出手到阔绰,其中一个穿鸦青色上衣的人从随身带的褡裢里摸出两个金元宝,当他把褡裢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只听“咚”一声,那里面装的都是这样的金元宝。难怪那个人会嬉笑着对另外几个人说:
“背在肩上怪沉的,等回去的时候换一个人替我背。”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坐北朝南的那个人眯着眼睛笑了笑,用浑厚的嗓音对穿鸦青色外衣的人说:
“是你抢着要背,一开始是老乌要背的。”
叫老乌的人却是这六个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他一只手戴着两只宝石戒指,一只红宝石,一只蓝宝石,右边耳垂上戴一个小孩镯子那么大的耳环,这个人鼻孔奇大,说话爱打结。
“大大,大哥,既然,老老,老孟说让我背,那么偶,偶就背吧。”
“不是偶,是我。”那个把褡裢放在桌子上的人纠正他同伴的发音不准。
“偶。”这个人真是屡教不改,仍旧把我叫作偶。
“算了算了,就让他偶去吧,我们走吧。”看上去像头领的那个人起身离座。
大家见头领走了,也都跟了出去。
这几个人从包房出来的时候,引得无数人侧目,他们的装束和说话的样子都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然而这些人对别人看他们时的异样的目光却不为所动,仍旧大声说着话。
朱氏和婧姝她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午夜,今天这一仗打得很漂亮,朱氏尽管已十分疲惫,但精神却很好。
丫鬟们都急坏了,见主子平安回来才总算放下心。
“姑娘。”
“四少奶奶。”
绵绵和冰玉见了婧姝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们一边一个拉着婧姝的手。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快别哭了。”婧姝安慰了这个又去安慰那个。
“我们听说高员外那个混账东西把你和大太太逼的什么似的,连水都不给你们喝一口,我和绵绵在家里听到这些,都快急疯了,如果不是把姑娘拦着,我和绵绵就去铺子里找你了。”冰玉道。
婧姝用手上的绢子替冰玉擦着脸上的泪,笑道:
“就算姓高的再蛮横,也不会打我们,最多粗着脖子骂我们几句,骂又骂不疼,只要不理他就是了,所以今后要是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们一定要沉住气,好好在家里待着,千万不要出去。”
“姑娘总是替别人着想,你有事难道我们还能坐视不理?姑娘也不想想,你和大太太被高员外那个混账东西软禁在铺子里的时候,我们有多着急。”
婧姝见绵绵似乎在埋怨自己不理解她们,她上去揽着绵绵的肩,柔声安抚她:
“我知道你们替我担心,你们的心意我懂。”
“绵绵不是责怪姑娘,绵绵何尝不知道姑娘一直都是替别人着想的。你都饿了一天了,快坐下吃饭吧。”
婧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见桌上摆了十几道精致的菜肴,其中有林氏爱吃的三鲜丸子白菜汤,还有婧姝爱吃的玫瑰鸭子,菜都是热的,可见是刚做的。
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朱氏感动的热泪盈眶。
“你们也都坐下,大家一起吃。”朱氏指了指一桌子菜对大家说。
林氏笑道:
“我们早就吃过了,到是大太太,中午只吃了一顿,到现在都快子夜了,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大太太快吃吧,肯定已经饿坏了。”
颜氏也说:
“大太太,你快吃吧,饭菜都快凉了,这些菜是我让吉祥家的做的,吉祥家的手艺越发长进了,不信大太太和四少奶奶先尝尝,看看吉祥家的手艺如何?”
“有劳四娘。”婧姝对颜氏笑道。
“让你费心了。”朱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