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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东西掉了呢?”冰玉狐疑着。
四个人站立的地方离大门不远,所以听得都很清晰。就在大家怀疑什么东西掉了的时候,见不远处慌里慌张跑过来几个小厮。一看那些人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这些人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冰玉见那几个小厮朝她们站立的地方跑来。
婧姝发现他们跑的很急,边跑嘴里还在喊着些什么,因为离的有点远,所以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不好了,牌匾掉了,快去告诉大太太。”那几个小厮跑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婧姝她们站立的地方。这几个人也是没有想到四少奶奶会站在这里,因此见了婧姝都有点尴尬,生怕婧姝怪罪他们冲撞主子,脸上的表情都讪讪的。
婧姝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她觉得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要跑。
“牌匾掉下来了,什么牌匾掉下来了?”婧姝心想,该不会是悬挂在门口的那块黑底金字大牌匾掉下来了吧,这块牌匾已经在门楣上悬挂了几十年,如果这块牌匾掉了,是不是预示着某种不详的征兆。想到这里,婧姝的心悬了起来。她紧张的听那几个小厮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她听。
“回四少奶奶,掉下来的是挂在门口的那块大牌匾。”
“啊!”所有人都惊呼了起来。
真的是那块写着束府两个遒劲大字的牌匾掉下来了,这块牌匾怎么会掉下来,难道家里真的有一场灾难要发生吗?婧姝简直不敢想下去。
那几个站着的小厮也吓坏了,其中一个苍白着脸,哆哆嗦嗦的说:
“牌匾掉下来了之后立即碎成两半,这可真是奇了,碎的不偏不移,正好从中间开始碎起,把束字和府字分开了。”
“啊?”冰玉讶然失声,激动的拉着婧姝的手,颤抖着声音说:
“四少奶奶,这可如何是好?”
婧姝看了看似乎快要哭出来的冰玉,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然而不知为何,一向都临危不乱的婧姝发现居然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她努力保持震惊,但说话的声音也像冰玉那样开始颤抖。
“别慌,那块牌匾挂在上面已经很长时间了,说不定固定背后固定它的绳子断了所以才掉下来的。”婧姝说到这里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厮插嘴道:
“小的们已经查过固定牌匾的绳子了,绳子根本没有断。”
婧姝惊愕的看着那个说话的小厮,心里阴霾重重,既然系挂牌匾的绳子没断,牌匾又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难道这真的预示着一场灾难的发生吗?婧姝已经不敢再假象下去。
小厮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可婧姝却一点都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她双眼出神的望着前面某一处地方,一动不动的站着,竟像个木头人似的。
“不但绳子没有断,连门上悬挂牌匾用的钩子也完好无损。”那个小厮说。
丫鬟们已经没了主意,冰玉双手合十开始祷告,吉祥家的让小厮们去转告大太太,绵绵发现姑娘定定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娘,姑娘。”
直到绵绵轻轻推了推婧姝,婧姝才像从梦魇中醒转过来似的缓过神。
“姑娘,你怎么了?”绵绵发现姑娘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很替姑娘担心。
“我没事。”就在刚才婧姝脑子里想了很多,如果这真的预示着某一场灾难的降临的话,那么这场灾难说不定已经降临了,只是还没有爆发出来,所以才显得波澜不惊,暗流往往在平静的水面之下。家里出了这么多事,看来府上流年不利,这么想着婧姝反而释然了,要来的灾难总会来,有些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婧姝做好了迎接灾难的准备,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反而比刚才轻松了。
“冰玉,把谷管家叫来,牌匾既然已经碎了,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牌匾做好。”
“是,四少奶奶,奴婢这就去叫谷管家。”冰玉一刻都不敢耽搁转身就走。
“你们几个去告诉大太太的时候,不要急,也不要慌,如果你们急了慌了,大太太会比你们更急更慌,所以你们在说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语气,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吗?”婧姝对那几个小厮说。
这些小厮里头有一位最年长,可能年纪比其他人大的缘故,他就不像别人那样慌乱。
“四少奶奶的意思奴才懂了,待会告诉大太太的时候奴才的语气一定会放缓,也不会像刚才那样又急又乱。”
婧姝见这个比其他几个懂事多了,朝他点了点头,道:
“待会就有你把禀告大太太,你能行吗?”
这个人见四少奶奶想用他,一脸严肃的说:
“请四少奶奶放心,奴才记下了。”
“记下了就好。”婧姝道,同时让这几个人快去告诉大太太。
等他们走了之后,婧姝转向吉祥家的对她说:
“你去看吉祥的时候跟他说,让他晚上小心点,多派几个人看守,就算要睡最好也是几个人轮流着睡,比如四个人值夜的,每个人睡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天亮了,千万不要大家都睡着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个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吉祥家的正视着婧姝,正色道:
“就算四少奶奶不说,晚上要是轮到吉祥值夜,他也会安排值夜的人轮流着睡,正如四少奶奶说的,四个人每个人睡一个时辰,奴婢会把四少奶奶的话转告吉祥,让他凡事小心为上。”
“这样就好,你快去吧,天都快黑了。”婧姝对吉祥家的说。
吉祥家的朝莲花小筑方向跑去,吉祥今天晚上就在那里值夜。说起来,莲花小筑那边的库房放的都是老爷留下的古玩玉器,跟另外一处专门存放大件家具、桌椅、屏风的库房相比,这里紧要多了,一件巴掌大的璞玉就是价值连城,所以自从洪老六跑来对婧姝说,三房那边似乎正在酝酿什么阴谋的时候,婧姝就加派人手重点保护莲花小筑这边的库房。
三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上次高员外强索他们家五间铺子一事是三房的教唆的,但洪老六听见的应该不会有假,鱼死网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自从三房被大太太撵出去了之后,一直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他们现实母女三个合演了一出戏,跑来大太太跟前哭哭啼啼,说知道自己错了,在外面住的这些天也吃了苦头,觉得还是家里好,宁愿不领每个月的月例也想回来住,毕竟这里是家,他们都住了几十年了,住在外面实在不习惯,都快憋出病来了。
尽管三房放下身段在朱氏跟前求情,朱氏却一点都不为所动,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冷冰冰的把母女三打发走了。这个时候婧姝就对冰玉和绵绵说,凭三太太和五姑娘的性子肯定不会罢休。果然不出所料,几日之后洪老六就跑来跟婧姝说了他躲在窗下偷听到的那些话。
“鱼死网破,莫非不幸会在今晚发生——”婧姝喃喃自语,联想无缘无故掉下来的牌匾,婧姝的心跳又加速了。
“姑娘,你怎么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绵绵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像今天晚上这样六神无主,悬挂在门楣上的牌匾掉下来的情节让每一个人都有一种不祥之感,绵绵年纪小,她甚至有点害怕。
“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绵绵紧紧贴着婧姝问她。
婧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你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们去太太屋里看看。”
“哪个太太?”绵绵诧异的问婧姝。
婧姝朝她笑了笑,道:
“你是不是吓糊涂了,还有哪个太太,当然是去二太太屋里了。”
“哦,哦。”绵绵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吓傻了,连这都反应不过来。
大太太得知悬挂在门楣上的牌匾居然无缘无故掉了下来,吃一惊,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怔怔的站在地下。
“太太,太太你这是怎么了?”芷青见朱氏定定的站着,摸了她手,发现她的手竟然像冰一样冷。
“娘,娘。”丽珠发现情形不对,心急着急,也顾不得什么,连声唤娘。
“哎——”朱氏发出一声幽幽长长的叹息,她扶着芷青的手缓缓走到屋外。
“娘,外边起风了,我们还是进去吧。”丽珠说。丽珠从前一直说自己不信鬼神,然而当悬挂在门楣上的牌匾掉下来碎成两半之后,丽珠心想,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正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好好的牌匾怎么会掉下来,系着它的绳子没断,悬挂它的钩子也没坏,今天晚上除了现在刮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风之外,连一丝风都没有,牌匾掉下来难道是一种不祥之兆,我们家快玩完了。丽珠越想越害怕,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从广西回来,广西虽然穷了点,但总比待在这里受那无妄之灾要好。我本来就是嫁出去的女儿,跟娘家已经没有瓜葛,就算看不见的灾难要降临也不应该降临到我的头上。但灾祸又不长眼,它想让谁灭亡就让谁灭亡,不行,这个家不能再待了,我得赶紧走。这么想着,丽珠再也顾不得边上唉声叹气的母亲,她对芷青说:
“好生服侍太太,我回去了。”
“是,二姑娘。”芷青尽管觉得奇怪,太太因为受不了打击整个人都垮了,而二姑娘非但不安慰母亲,而且还急着要走,芷青虽然有怨言,但丽珠是主子,而且在芷青眼里,还是一个蛮横的主子,芷青只能眼巴巴看着丽珠飞快的朝自己屋里走去。
小厮们还站在地下,他们在等大太太的示下。
朱氏瘫软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芷青担心太太会有事,轻轻推了推她,在她耳边柔声道:
“太太,不如奴婢去把四少奶奶叫来。”朱氏慢慢转动着眼珠,当她的视线看向芷青的时候,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彩,只见朱氏朝芷青频频点头。“你快去叫四少奶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