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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皇权的更替总是要碾过旧人尸骨的!
民间盛传陈妃随葬后,静王被幽禁于淑阑殿,滴水未进,如今生死难测。
“静王之母陈妃早年我也曾伺候过,倒是极好的一个人!”二娘叹息了一声。
“这静王虽是长兄,可依例,其母出身低微,早年便已封侯出宫去了,静王本人一贯平淡冲和,不喜朝事,何以威胁到岳王?圣上传位于岳王,前年在寿诞时就有此言,何故因此难及静王?”柳岚雀不懂。
“皇家之事,向来深讳,那深宫中女眷周围的暗人,此时还不知是何等下场呢!岚雀,你爹竟早早为你寻了保命隐身之法,你的祖籍在凤隋,现在我们前往的是庆州府,你爹是柴云将军麾下一校尉葛飞,在湴水一役中埋骨他乡,你的母亲身故的早,按照朝廷的抚恤之策,现迁往庆州,你要将此倒背如流,不能有丝毫差池。”
按照父亲柳川事先的周密布置,母女俩人赢得了先机,她们成功逃了出来,可柳棯青终究没有逃过天意,她病倒了。
柳棯青不允岚雀涉险去药铺,她的病一日重似一日,最终在一间破庙里,她以师者之姿命柳岚雀独自上路。
“一路北上,莫要回头,你爹并非死于御赐的鸩酒,医圣说你爹死于一种叫做鬼乐的奇毒,江湖中只有问天门可查出此种毒药的来历,还有这是你爹留于我的一张图,我尚不知这是什么。若无法顺利得见梁王,便去投奔医圣,那意味着尘世已变,忘记你是柳岚雀!没有仇恨,暗人的命属于他的宗主,宗主生,暗人生,宗主死,暗人死,之于你爹,便是圣上,自圣上无法理政,你爹便知他活不过此岁!你听明白了吗?”
柳岚雀点头,她已在一连串的变故中,变得异常懂事。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岚雀,世事便是如此,人如草木,落地而没,可你的心却会生根,我们一家人的心在一处,记住你爹在,我在,岚雀在,柳家在!”
“娘——”岚雀哭着叩了三个头,柳棯青潸然落泪,她挥了挥手,目送她从佛堂后挂着蛛灰的堂门处离开。
柳棯青了无牵挂,她很早之前便欺骗了她的上方大人,暗卫司那边的记载是柳川膝下有一子,姓柳,名御珏,而女装只是柳川帮助儿子使用的障眼法。
至于畊渊背后是圣上的擎天龙威,还是另一番迷潭幽谷,对柳棯青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畊渊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他信柳川私密地养育了一个儿子。
三十六载人世,对一个暗人而言已太过漫长。
她的生母叫葶娘,命丧于三十六岁的那年冬季。
“岚雀,吾儿,暗卫子女皆会饮下苦树茶荼,我却参不透,为何......”女人在幽暗的烛火中喃喃自语。
“你是如你爹一般幸运之人,还是如你爹一般不幸之人,二.....二娘......”
“咳——,咳咳——”
声音断断续续,疲惫抽尽了她大半力气,女人不再说话,她看着那昏黄的烛火,于静寂中爆了一个灯花。
随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迫近,声音极轻,却逃不出她经年训练的耳音。
眸中闪出一丝精锐地光芒,十指发力,几枚玄铁弹珠打入了烧红的炭火中,火星也随之四散跳出,落于门边身侧的桐油石板上,以燎原之势燃了起来。
院落嘈杂一片,柳棯青靠在廊柱上,安详地看着剑拨弩张的一群蒙面人。
“柳川之子如今身在何处?”为首的一人,摘下了面纱。
“他接了圣旨,假以时日会成为第二个柳川!”
“何时的事?”
“畊大人,圣上他心思缜密,那孩子自出生便是圣驾钦点的御廷暗人,我也是……也是……上月才得知,本欲……本欲禀告大人,没想到大人早已计划对我痛下杀手!”
黑色的血自鼻下溢出,柳棯青痛地深吸一口气,她的眼前出现了咿呀学语的岚雀,还有那个定了她后半生迷一样的男子柳川。
“夜沉……,声销……,暗寂……,归乡……”
柳棯青迷离地念着暗人中流传的那支丧词,终是气力不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火蛇卷涌,借着山中风势,整座庙宇在火海中轰隆隆地倾覆。
柳岚雀在山间小路上看到了那片火光,她的泪水在寒风中飘散,仰望苍穹,如今浩瀚星河中,又多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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