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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去了医院的,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几乎丧失了对外界的知觉。
等到我到了医院,我才发现,情况非常严重。
爸爸的那条腿几乎是被压烂了,医生说要截肢,但是就这样,还是不能保证能不能救回来,我们家已经没有人肯借钱给我们了,先垫付的钱,是浩扬最后的生活费,还有我手里的两千块钱,除此之外,再没有一分钱了。
医院说要尽快交齐一万块钱的手续费,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一万块钱,放在平时真的非常少,但是现在这个关头,一万块钱却像是一个怎么也填不平的沟壑,我们要怎么才能凑够啊。
我妈就跟傻了一样,在外头坐着,看到我回来,顿时像是找到可以出气的人,立刻瞪眼朝我咆哮,都是你个丧门星,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骂的非常难听,甚至要上来打我。
我连忙护着肚子退后,还好浩扬挺身而出拦住我妈,大吼道:“妈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姐也很不容易,她要是能拿出来,早就拿出来了,你再这样对我姐,以后我都不要认你了!”
浩扬的爆发顿时镇住了我妈,她没想到,她放在心窝子上的儿子竟然这么吼她,她顿时崩溃的坐在地上,开始哭嚎:“没良心啊,杀千刀的兔崽子,竟敢这么对他母亲啊……”
周围一圈都是围观的人群,护士也过来制止我妈咆哮,我别过脸去,只觉得太丢人,太难堪了。
但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手术费还是要解决啊。
我无奈,只能给顾远航打电话。
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接,但是我锲而不舍的给他打,他还是接了,只不过语气不大好。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止不住哭了,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下去了,我的声音非常沙哑,我哀求的说:“老公,我求求你了,我实在是没办了,我爸爸的腿要截肢,手术费要一万块钱,现在就等着做手术,但是我们实在是凑不够了。”我哭得特别悲惨,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我说,“我之前真的错了,我以后会改,我真的会改,老公,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吧,救救我爸爸吧?”
毕竟过了几天,顾远航也有些消气了,他一向吃软,所以在听到我的哀求之后,也软和了声音,说:“你别急,别急,我这就打电话跟我妈要。”
他还不是太坏,愿意在这个时候帮助我,我真的非常感激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说:“好,好,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们之间陌生如斯,我再也不能把他当成我的老公了,所以下意识的竟然对他说了感谢,非常有礼貌,但是也非常疏离。
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爸虽然一直对我不好,但是他毕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所以眼见着他在生命线上挣扎,我不能不管,哪怕我放弃自己的尊严,哪怕不要自尊,我也得救他。
没一会儿,顾远航就打回电话来,我连忙接起来:“喂,老公,怎么样,妈肯借钱给我们吗?”
顾远航的声音却吞吞吐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宁宁,我妈同意借钱给你,但是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听到婆婆肯借钱的时候,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但是,在听到他下面的话的时候,我却又被重新打入地狱,他说:“妈问我你怀的是男是女,我说是女儿,她说第一个条件是,芸芸在咱家住的时候,你不能跟她起冲突,她要开始实习了,这段时间都要住在咱们家,第二个条件是……是要你把孩子流了,希望下一个孩子,是男孩。”
我愣在当场,我都觉得我听不懂顾远航在说什么。
我下意识的反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宁宁,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咱们都不是独生子女,一辈子只能生一个孩子,又没有钱交罚款,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也是,让我流掉孩子,然后重新怀?”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如果说之前心脏被他捅了刀子,但是现在,我的心脏都被他挖走了,我要变成行尸走肉了,我几乎傻在那里了。
顾远航没有说话,一直沉默,但是沉默比说话更残忍,因为这代表着,这件事他是认同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我连哭都不会哭了,我甚至觉得他好陌生,他真的是那个曾经说爱我,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的顾远航吗?我喃喃的说:“你把顾远航还给我,你不是他,他不会让我受这么多委屈的,当时承诺的时候多好啊,怎么说收回就收回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要这么惩罚我?”
我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宽阔无垠的地方,没有人没有风,一切都是静止的,我觉得我的灵魂都出窍了,飘在半空冷冷俯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顾远航说:“宁宁,这段时间你也太操劳了,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所以,她不一定是健康的,万一她有缺陷呢,还是要流掉的对不对,而且,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叫我爸爸,叫你妈妈。这样不是很好吗?”
他一直在说话,但是我却什么都不想听,我想捂着耳朵,仿佛那样就可以阻挡这些让我发狂的话。
我摇摇头,我说:“我不。”
但是我说着拒绝,我又怎么拒绝的了呢?刚刚医生又过来催了一遍,说如果今天不进行手术的话,爸爸很可能就会因为感染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要用我的宝宝来换取这一万块钱呢?
我突然想起了秦烨,想着我以后可以画设计图来回报他,只有一万块钱,他肯定会借给我的,我连忙给他打电话,但是,电话却关机了。任凭我怎么拨打,也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捂着头,无声喊叫。
浩扬去买饭回来,看到我的样子,顿时走过来,关切的问:“姐,你怎么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他是浩扬:“浩扬,刚刚顾远航说,要想拿到一万块钱的手术费,就要流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仅仅因为她是个女孩子,所以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跟我一样,即使生下来也要被人看不起,随意侮辱吗?”
我只是想宣泄一下,我真的快顶不住了,我要怎么选择,一边是我的骨肉,一边是给予我生命的父亲,我该怎么选择,谁能告诉我。
我哭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但是这些问题仍然没有解决,我的身上仍然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压的我直不起腰,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