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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不斜视,背影笔直,只是嘴角那点笑,收的一干二净。
秦穆之虽说讨厌,可是真性情。
兄弟俩,怎么差这么多,到了秦穆青这里,席子琳唯有满身的鸡皮疙瘩,这人,笑得越儒雅温朗,她越感觉出一股子背后的阴冷不冷。
走到酒店前环形的广场边,举目四望,那头冲动蛮牛早不见了人影。
席子琳嘬一声,失落和气闷一时涌上,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到底还是走到马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上了车,报了季家的别墅地址。
席子琳看着窗外景物一闪而过,今天梅雨好不容易停了,太阳出来,有点闷热。
她摇上车窗闭着眼睛,回想昨夜。
醉了时他是一番胡搅蛮缠的样子,那个时他又是另一幅吃人也叫人不敢直视的猛样,一动一辄那虬龙般的肌肉和力道,叫她舒服里死过去活过来,不愿意了,实在不愿意了,她是犟脾气,说什么也不愿给了,他逼着,不给退路,又和他打起来,被他折磨得整间屋子乌烟瘴气。
原来,这货并不爱在床上……可见闷sao到何种程度。
席子琳捂一把脸,想起早晨,清醒时,他又回复到道貌岸然的正经样子了。
她一颗心这么稀里糊涂就给丢了。
连带身体也没能幸免。
天将亮,沉沦到最后,她半晕不醒听他提过,他和韩素灵当年的那段情。
很纯真吧,尽管他惜字如金。
韩素灵当年很小,清秀温柔的姑娘一枚,父亲大概是从事情报工作的,一次偶然,她跟随父亲出国慰问艰苦中的维和部队。
就是那样,和秦穆之遇上的。
席子琳有点嫉妒,木头那时候年纪二十五六,正好是不懂爱情又木讷纯真的年岁吧。
一次突发的袭击战,混乱中他中弹,没错,被韩素灵一个小丫头救了,不离不去,荒野中默默守了他五天,撑着最后一口气等来了救援飞机。
后来的事席子琳能想象,木头重情义,救命之恩大于天,自然是医院里守候体弱奄奄一息的佳人醒来。
醒来后再一勾答,就在一起了呗。
第一次恋爱,席子琳猜想,他会多笨拙,多努力,多认真地付出,宠她疼她惯她爱她呢?
当年一定很爱,为了一个女人退出了维和部队。
旁人或许不懂,可是席子琳真切了解,秦穆之这种人眼中,枪林弹雨,险境重重,保家卫国,是他追逐热爱的毕生事业。
回国,他说他转进了军队,坚持没动用家里的关系,所以参的是离A市一个省的军区。
韩素灵应该对他这般铁则的行事作风不理解,也暗含不满吧。
毕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有了心底最开始的不满,质疑,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席子琳太清楚秦穆之的为人了,很不讨女人喜欢的那种。
这世间的感情大同小异,往往经得起惊涛骇雨,经不住平平淡淡。
一旦裂缝出现,不满出现,随之在韩素灵心里埋下的,是对这个即将托付终生的男人的深深质疑。
他又不会沟通,沉默寡言,一年三百四十天在部队。
其实如果那时候韩素灵心里生了问题,即便秦穆青稍作表示,韩素灵也会失了方向。
更别提当时韩素灵的父亲下马,一家都在等待秦将军家的未来女婿动用家中权利渡过难关。
可秦穆之是什么人?
一是一二是二,枪压在脖子上,是也是,非也非,说他太铁面无私,不为过。
韩父眼看要进监狱,秦穆之依旧严肃地认为是韩父咎由自取,知法犯法,理当服罪,自始至终没有跟秦慕天求个人情。
韩素灵失望透顶,不满疯长到了顶,这时秦穆青再适时地站出来,投一点恩惠。
她是报复还是怨恨还是受秦穆青蛊惑,或许都有,谁不爱坐享其成,谁不爱捷径,谁不爱男子的风趣幽默体贴温柔?
背叛了。
秦穆之当时在部队,正赶上跟随军队去新疆执行一次任务。
捡了一条命回来,等待他的是,家中面目全非,他的女孩在大哥的怀里。
故事听到最后,秦穆之的气息都是平静的。
席子琳在微弱的光里趴在他胸膛上,想去看看他,摸摸他的脸。
他却望着屋顶说,“事已至此,过去八年,当年都是素灵的过错吗?也不全是,我太自负,也太笨,守不住一份爱情,所以这么多年孤身冷冷,再不愿意女人靠近,一怕麻烦,二,多少心里有点忌讳,自卑。可我问心无愧,喜欢她时,用尽了力气去喜欢。”
席子琳捧住他的脸,线条那般刚毅,咯她手心,她望他,觉得这么一个男人,也算世间少有。
突然有些心疼他,女人早已弃你而去,你还在原地傻傻做什么?
一颗赤子之心,认定的感情绝不轻易质疑,耐得住寂寞,抗的住清冷,守得住沉默。
她想,若不是他长情,冷漠的外表下一颗心竟是如此真挚温柔,她也看不上他。
她落他肩头,轻拍一下,淡淡道,“不是每个女人都像韩素灵。”看不到你的好。
一块木头,它起码可靠,它笨,可他不折腰,它无坚不摧冷冷漠漠,一旦点燃,它就是火,为你燃烧。
韩素灵当年,那就是自己作的。
席子琳下车。
季家别墅的外观看着还算如常,拉起了警戒线。
不过这种特殊的枪战现场,这些警察就是来走走过场,上头早就打了招呼。
她走进去,里面是一片狼藉。
当走到后院山脚位置,看见那道在张立陪同下紧锁沉眉的冷峻身影,
席子琳微微一叹,她的木头先生,正在为前任焦急冒火,劳心费神。
她挽起袖子,利落走过去,“张立,情况是什么样?”
秦穆之转身,凝重的脸色一顿,漆黑视线落在女人俏蜜的脸蛋上,划过脖颈不经意露出的青痕,落了眼眸,低低道:“你怎么来了?”
席子琳扭头看地上的枪眼,抬头时鼻孔朝天一哼,“哟,秦二先生总算看得见我这号小罗罗啦?”
“什么话!”——严肃。
她半真半假地委屈,又哼:“被你一路无视我还不能抱怨一句,怎么着,睡过了就不认账了?”
“你——”这人脸一霎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