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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门可不隔音,里面周莉莉的声音传出,“一口把我的话堵了,端得清高不和我们一同吃饭,怕我们传染病给她啊,当初要不是我收留,她能住在这里?又没睡一张塌,她矫情什么啊。”
“我看她是听了一晚上,心里不是滋味了。”
周莉莉瞪住男友,陈良住了嘴,周莉莉又眯眼,“她早结过婚了,阿良,你别看她表盘端静,嚯,有一次啊,我发现垃圾桶有事后药的盒子,我又不吃,屋子就两个人,你说谁吃的?这种事儿我只不过是不说,给她留面子……”
阿雅听了个全乎,稳步下楼。
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才月上旬,陈良恐怕就此在这住了,她手中有两千多的存款,等这个月做完拿上三千,才能出去租房给押金。
倒是心情无碍,也只是微微唏嘘。在外面,能交几个合得来的朋友?
不过白天,发生了一件让阿雅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花店里的姑娘拿报纸包花,城市晚报,过期几天的,那姑娘随便看了眼,笑了,指着栏目下面的角落说道:“哎,奇葩啊,现如今还有登报寻人这么老土方式的,我看看,九龙九中200x级5班,何阿雅……何阿雅?”
阿雅放下玫瑰花枝,走过去,拿过来一看,真是她的名字,内容她没看,直接略到落款,孙清梦。
清梦?!
出国留学的清梦,回来了吗?
阿雅仔细浏览内容,真的回来了,清梦没了她的联系方式,碰碰运气,竟然登报找她。
这几率也要多小,得她看见了报纸才行啊。
阿雅心里情绪翻涌,惊喜,怅惘,各种各样的都有,忍不住眼角微红。
眨眼,都十年了。
原以为这辈子也不会联系了,她缩在港城贫民的角落,市井的生活,和清梦是天壤之别了吧。
阿雅把那一块剪下来,存在包里,手机上录下清梦的电话号码。
过了三天,她考虑了那么久,才颤着手把电话打过去。
孙清梦在那边高兴地呛住了,两人说话,当年的熟悉感一点都没变,更叫阿雅眼睛里藏了湿润。
孙清梦大咧咧地,非要她出来见面。
阿雅心里也念想,十年神鬼不知的生活,她和旧日同学早失去了联络,心里自卑,如今也不会主动联络,可清梦不一样的。
见面那天,两人抱作一团,久久不松开。
当年的嫌隙,竟随着时光消失得了无生息,彼此的眼里,只有浓浓的想念和感动。
孙清梦带来了人,阿雅瞧着,微微翘唇,冲她挤挤眼。
还是金发碧眼的浪漫外国帅哥。
孙清梦脸上微红,支开未婚夫,与阿雅手握手坐下,见阿雅还瞧,拍了下她的脸,“别看啦,马上要结婚,大龄剩女,尘埃落定。”
“那……”阿雅止了声。
孙清梦拨了拨大波浪卷,她与阿雅不同,美得张扬四露,“去追过,守着好几年呢,失败了,我也看开啦,家里催的鬼一样,詹姆斯又霸道温柔体贴多金各种模式进攻,年纪大了,心就软,我也怕自己没人要,就失守了呗。”
真好。
清梦实现了梦想,是个舞蹈家,全球的巡回演出,她性子大咧英气,可此刻脸上全是幸福安定的小女人微笑。
阿雅心里为她特别的高兴,身边,总也有人过得美好,童话,实现在最好的朋友身上,也够了。
孙清梦看她眼仁定定地瞧着自己,漆黑中却再也透不出了当年国中时那种熠熠的神采,她听自己说话,笑得脸颊泛粉,明明是高高兴兴的模样,可她眼神有些迟钝,呆怔得清梦感到心酸。
孙清梦什么也没问,不忍心问,她像一个瓷娃娃,摔碎过的,勉强粘合了在眼前。
这些年,阿雅到底怎么了。
见到清梦,让阿雅足足高兴了几天,心中怅然和欣慰的感觉,恍如隔世。
回来的路上,脚步都要轻快些,想起和清梦聊了什么,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想,静如死水的生活里,还是需要惊喜来维持灵魂的波动,封闭的生活,需要往日熟悉的人,打开颤颤巍巍的心扉。
不过回到花店,面对周莉莉,陈良,僻陋的一切,阿雅又恍然一笑,叙旧虽好,若再和清梦见面,两个人却到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呢。
阿雅有心当瞎,忍让半个月,周莉莉明面上和她说笑自如,陈良却是得寸进尺,不仅晚上回来住,白天也不认真找工作,蹲在周莉莉的房间里打游戏,本性暴露。
有几回阿雅中午回去取东西,陈良都在家。
她开门,陈良就从楼上下来了,在客厅里晃悠,阿雅心里惊,干个什么都与他侧身擦过,后来能躲则躲。
可陈良总能找到周莉莉不在的机会,把她堵在卫生间,厨房,总与她近身说话,一双眼睛盯得人心生厌恶。
阿雅只好同店长恳求,做到月二十五,去了全勤,按天数拿工资走人。
周莉莉知道她要走,信自己的男朋友,只当阿雅矫情清高了。
周莉莉知道了,陈良那里自然也知道了。
这天下班,陈良趁着周莉莉去市场买菜,把阿雅堵在楼道里,傍晚的楼道,还没到开灯的时间,昏暗茕茕。
阿雅看见陈良穿着背心堵在楼梯上就知道麻烦来了。
她转身往下走,陈良手劲大,一把将她拽住。
“小陈!”两侧都是住户,阿雅意识到危险,有意喊大了声音。
却不想陈良动作极快,捂住她口鼻,拖着她胳膊上的包就控制住了她。
这栋楼五层,他们住四层,上天台很近,陈良的目标就是无人的天台。
阿雅嘴里被塞了布,发不出声音,被陈良扛到天台,远处万家灯火,可天台黑漆漆的。
陈良粗重的呼吸落下来,“何姐,走之前给点甜头啊。”
阿雅一巴掌打过去,陈良受着,嘿嘿地笑,把她挤到肮脏的墙壁上,手就来袭她的腰,哼哼:“真软了,跟我想象的一样,恩……身上的味道果真也和街上女人不一样。何姐,这种事儿互相图个爽,我的能力你每晚也听见了,我瞧你身段实在好,脸又俏,比莉莉看起来不知韵味多少,又生过孩子,这青事上也是有一套套吧,每天瞅着你衣服底下的背影,两根细带子,我都对莉莉没兴趣了,你别吱声,我让你痛快一回,指不定你离开了花店还会想起我的好,到时咱们私下里还能来往……”
“无耻!神经!”阿雅甩包,劈头就砸。
陈良阴了脸,捏住阿雅的下颌,“莉莉都说了,你也就看着老实,你这种我看多了……”
阿雅摸到身侧一个东西,抡过去,陈良被打中,阿雅反身就跑,去掏手机,嘴里大呼救命!
“给脸不要脸了……”陈良猛的一下嘭上天台的门,把人抓回来,逮住阿雅的衣服就撕……
“救命!”阿雅被弄到地上,起不来,急了,闭着眼一顿乱打,陈良来势汹汹,可不知为何下一秒就没了动静,她觉得奇怪,睁开眼睛,一愣。
陈良身前那个人,是左龙。
旁边还有四五个面无表情的马仔,都转过了身。
左龙甩过来一件衣服,阿雅受惊恍惚,顿了顿才接住,才有时间疑惑四看,这是天台,他们从哪儿窜出来的?
无人说话。
也没人来扶阿雅。
大家好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几分钟,天空卷起了风,有轰隆的声响,阿雅抬头,见直升机巨大的桨旋,缓缓从霓虹灯火的夜空,而来。
阿雅被吹得眼睛睁不开,等睁开眼能看清楚时,直升机落定,下来一个人,没穿西装外套,衬衫袖口还挽在结实的小臂上,却打了领带,像是匆匆从某正式场合赶来。
阿雅看他在黛青夜色里的脸,眼睛,神情,都瞧不真切,只有那道顶天立地的身躯,凌厉削寒。
她的思维还缓不过来,见他站定,单手插袋,居高临下瞥了眼陈良,垂着的手摆了一下。
有个马仔过来左龙身边,按住陈良,左龙走到阿雅身边,隔着衣服扶起了人,没说话,就把阿雅半扶半控制地往直升机那边去,阿雅被动地上了直升机。
斯林也在,递过来一杯热的姜茶,阿雅接住,暖了手,才知道手脚发冰,有多抖。
没人说话,直升机也没走,她微微察觉不对劲,朝窗口看,他还站在陈良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微微弓着背,有些散漫,侧脸一寸瞧不清,阿雅看见他拢着风,缓缓点燃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