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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医生阿姨来过,可他不吃,只说累了些。但海医生阿姨说爹地是发烧了。”
病是肯定生了的,连带的房间的整体温度都高出许多。
“爹地脾气真臭,也不准我和阿嫂进来,担心死我了。”
“小舒乖。”
“妈咪,”小家伙立刻捏住阿雅的细指,轻轻扯了扯,“妈咪,你不会不管爹地吧?”
母子俩站在离床一米多的位置,阿雅的视线轻轻朝床头一瞥,模糊的轮廓,睡着了,短扎的硬发仍是竖着,两道入鬓的眉,蹙得深结。
眉心的川字沟壑里,淌着水珠,流下脸颊,也有些渗进了深褐色的眉。
她微微敛目,小家伙又把她的小拇指捏了捏,有些紧张地仰头,目光漆闪闪地看着她。
阿雅无声踱步到落地窗边,蕴着劲儿确保不发出声音地推开了一点玻璃门,微风能淌进来了,带来了新鲜的空气,拂过她的眉心,焖窒的感觉好了些。
她稍回头,小家伙矮矮的个子,垫脚在床头,伏着小身子紧皱眉头地看。
又抬头,担忧地望着妈咪。
阿雅解开外套的衣扣,脱下来轻声放到一边的躺椅上,扎起连衣裙的衣袖,“过来吧,爸爸睡觉轻,别打扰了。”
“妈咪你不走了吧?留下来照顾爹地了吧?”瞧见她把衣服放下了,是个察言观色的。
阿雅心中微微叹气,点点头,“小舒去楼下,让大娘上来一趟。”
“哦!”
“嘘——”阿雅比手势。
“嘘。”满满一个小笑脸。
噔噔噔就出去了。
阿雅双手抱胸,轻柔的身子,就站在落地窗边,距离床头稍近,随这夜一样的目光,如它般的默默,却比它的颜色轻柔,静静地瞥向那有浓重男性呼吸的那一侧。
他睡着的样子,都像是在打仗,混战,杀戾,深皱的眉心,沉重的呼吸。
深凹的眼窝,山峰的鼻梁,薄刃紧抿的唇,铁一样沉而俊的轮廓,看着可恶,可又泊泊生出一丝牵挂,心疼。
大致他,一辈子都是这样。
小舒说的迷糊,大娘上来,阿雅仔细地问了一遍,才知道他发烧有几天了,男人小毛小病根本不管,忙进忙出,昨天和子琳大吵一通,气急攻心,今早直接起不来。
“可算阿雅小姐你来了,我和小少爷,小的小,老的老,就是大小姐奈席先生也没一点办法。”
大娘走到门口,又说,“阿雅小姐,你想点办法。”
阿雅点点头。
“我下去熬个老姜水,小少爷啊,随我下去把你爸爸的药拿上来。”
小家伙不明就里,阿雅来了,精气神也回来了,风火轮地跟着大娘下去了。
阿雅抬起细指,挠挠额头,索性他在昏睡,大娘给他俩腾地方也没什么。
阿雅不用顾忌。
她走到床边,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是真睡得沉,动静大点也弄不醒了。
轻手轻脚一点点掀开了被子,底下都是湿的,慢慢地掀走,换上了另一床干的。
再去浴室接来一盆冷水,用毛巾浸湿了再望他额头上放。
他阳火气太重,也不知道物理降温有用没用。
结果是,作用不大。
“得喝药。”大娘皱眉说。
阿雅也知道,问题是,铁一样抿紧的双唇,怎么给掰开了喂进去?
大娘把药融到了水里,“小少爷,你喝饮料的吸管呢,拿一根来。”
席嘉舒跑到自己房间里,拿来了。
阿雅接过来,往他两片唇里塞,可根本没有缝隙,试来试去都不行。
“这可怎么整?”大娘抱怨。
席嘉舒凑过来,捏着妈咪的手臂,建议道:“我看过电视,是男主角喝一口,然后喂女主角,妈咪,顾不了那么多啦,你和爹地亲亲,亲亲就送给爹地了。”
阿雅的脸,一僵,可又红起来。
偏大娘还点头,“阿雅小姐,你试一试。”
“……”
“总不好我和小少爷来啊。”大娘叹气:“席先生根本不生病的,都起不来的情况,哪里是轻的?这里里外外都要他张罗……”
阿雅端着碗,去看他,没有醒的迹象。
她低头,张嘴抿进一口,俯身,双手轻捏住他的上下唇,只等那一开功夫,唇堵上去,贝齿微开。
水在两人的唇间流溢,阿雅闭着眼,脸颊发热,他的气息太近,温度好高,药苦,他尝到了,眉深深拧起,渴了很久了吧,本能地吸,当他的she尖触上来时,阿雅浑身一僵。
几乎以为他要醒了,吓她,可他却又没了动静。
她的冷汗仿佛又缩回掌心毛孔里,脸晕得不知怎样一个色,起身又灌了一口,再渡下去。
不知道喝到了几成,来回灌了好几次,总该也入了些到肚子里吧。
可是磨人。
碗空了,大娘欣慰地转身下楼,唠叨:“就说身边还得是有个女人……阿雅小姐,等着,我再把姜汤弄上来。”
阿雅气怒:“歇歇吧,枕头都是湿的,别费劲了。”
大娘掩嘴一笑,本也是开玩笑。
阿雅坐下来,小家伙一条腿晃啊晃地靠在床边,暗光许许,黑黑的大眼睛闪闪亮,跟阿雅美美地说,“妈咪,将来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能这样喂我喜欢的女孩子啊?”
“敢说这话。”阿雅脸红得不行,掩饰的朝向一侧,牵过儿子的小手,想了想嘀咕:“可别像你这爸爸,无情却到处风情。”
“什么意思呢?”小呆瓜仰头。
“坏生的意思,小舒要当坏人吗?”
“可爹地说人不可能是绝对的好人,该坏的时候坏,该好的时候好,畅快恣意,随心于欲。”
阿雅在儿子像背课文的话语里,沉默了。
他于她,不就是随心于欲?一个欲字而起,赔了她的一生。
母子俩静静陪着,夜深露重,也不知几点了,小家伙精神好得不行,爹地在床上,妈咪在躺椅里,他们在一个房间里。
席嘉舒也在这个房间里!
缠在妈咪怀里,滚来滚去,阿雅几次唬都没用,“明天上学不?”
“明天请假我可以跟miss李打电话,说我爹地生病了,全家都要照顾他!”
“谁教给你的脸皮厚?”
小家伙努努嘴,是朝床那边。
想的也是,言传身教。
“妈咪,我不爱喝牛奶。”
“恩?那不行啊。”
“爹地说我没喝过母/汁。”
说到这个话题,她一心愧疚,“sorry,妈咪那时候身体不好。”
“那我现在能不能补喝?”
小手去掀她的衣服,阿雅才知他冲的是这个,不知道小脑瓜里想的什么,她无奈:“小舒,你都过四岁了啊。”
“可是班里的徐茜茜说他弟弟三岁半,还在喝呢,说能长壮壮,小舒瘦,想快点长壮了。”
“不是啦,小舒……”
掀起了就去找,虎头虎脑,阿雅闷笑不能,“妈咪没了啊,小舒,别闹……”
小家伙爬上来,阿雅笑得不行,打闹间把小家伙一提,提到床沿,压着他爸的腿了,等阿雅察觉时已经晚了,那一下盾得够重,又或许是他沾了药意识清了些,总之他醒来了。
阿雅还被掀着衣服,儿子的一只手还在上头,乱糟糟的转眸去看,他也不知几时醒来,猩红的眸,怔忪,可却看得清,暗光下黑漆似海,静静地,微微蹙着眉,打量着眼前他的儿子,还有生下这个儿子的,那个女人。
阿雅思维当机几秒,刷地爆红脸庞,拔下衣摆,把小舒的手捉下来。
他很渴,喉结干涩地滑动了好几下,屋子里静悄悄的,小家伙也发现爹地醒来了,是不敢讲话。
不知一分钟还是两分钟,阿雅让儿子坐好,微绷着小脸,她走到床另一侧,斗柜上有水壶,水温温的,正好,她倒了一杯。
递过去。
他伸臂缓慢,眼神瞧着她,接过了杯子,粗粝的手指也碰到了阿雅的指缘。
那一瞬间,阿雅觉得身上的汗毛起来了,心有尴尬,不知和儿子打闹被他看去了多少,匆匆收回手,她低头看向一边。